一霎时密林里也有了不少的响动，倒不是流水的原因，想必是另有根由。柳翠儿还没有回村，就见春风料峭，沿岸风行簇拥，把流水两侧的花色颤摇起来，点点缀缀的，不像是寻常模样。浅底里的鱼游还仍旧端然，不急不缓的，仿佛春风是春风，林响是林响，各是各的步调，各有各的声色，总不凑在一起。于是春风在流水里只是过客，在密林里则为助力，把密实的枝条摇曳起来，把幽深的色调调和起来，把空旷的村口都遮掩住了。

至于密林里是什么步调声色，浅底里鱼游从容，并不关心，也不探问。柳翠儿见着浅底里的鱼游，就是清清历历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倒是魅影从水里一现，柳翠儿就见着了。不像小五儿，整日里只关心流水里的日子，没有多余的想法。柳翠儿虽然于流水里的事情上平常，但别的就见得真切，一现一隐的档口就能辨明许多事情。只是这些想法和事情没办法告诉小五儿。两个人活相跟着在一起，想法却大相径庭。就像浅底鱼游一样，各自从容，互不关心，也不探问。所以柳翠儿见着风来林响，浅底里仍然是一片平静。

这时林响自然有春风的缘故，也不全是。柳翠儿一个人落在了浅底里，无从察觉林响的动因，大致村口此时也无人继续望着密林。事一通幽，自然就不是表面的响动了。村口不望，村子里也不传言，就是村上春树来了，也无从把握这里面的种种幽情吧。所以林响非只当前，也关往常。要不也跟浅底的鱼游一样了，望上去清清历历的了。

许多故事随流水而来，随流水而去，并不特意的表露什么，林响则不然，必定有某种根由。村口不望，村子里也不传言，这种根由自然就更加幽深了。柳翠儿只望的见春风料峭，廊桥方正，流水涟漪，花红柳绿，对于曲折与幽深的林径却难以捉摸。有的枝条上好像昨日还空空荡荡的，几经风摇林响，今日浣衣回来，就有嫩芽初绽。林影却更显幽然，就是有些响动，也都静悄悄的，不打扰春风与密林的约定。

些许时候，密林里的春风静了下来，林响却还在，枝条仍旧晃动，果然不多一会儿，又是一阵风行，密林上空、林内、径上，都布满了疏影，纵横交错的，比流水里端然的鱼游更为迅速，变动频仍，一时赶过一时，就有了重重叠叠的踪迹。小五儿必定不关心，柳翠儿也不想告诉，各自是各自的踪影，要不，怎么一见到魅影，就把柳翠儿一个人撂在浅底了。

廊桥里的事情望一望似乎也就很快过去了，魅影从浅底里起来，没有到密林里去，直接去了廊桥，想必也有特定的考虑。密林里的事情幽深，春风料峭，流水里起头的事情不容易清晰明了，廊桥方方正正的，形影周全，就是有些草枯石乱的，氤氲掩饰一番即可。不比密林里的声响，浑厚难辨的。一时三刻，也见不到林响停下来，浅底里的鱼又四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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