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初雪将诗吟诵到这里，自然而然便想到一人。

幸福……

嗯，似乎不需要我祝愿，他就过得很幸福呢。

初雪开心地笑了，是欣慰的笑。

诗歌来到末尾，初雪在这时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仿佛在拥抱大海：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呼呼呼

一首诗歌念罢，海浪发出的声音仿佛变大，好似在为她的念诵鼓掌。

初雪睁开眼睛，只觉得念头前所未有的通达。

除此之外，她还觉得有些奇怪。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为什么现在，还是无事发生？

疑惑间。

啪…啪…啪！

她的耳边传来掌声：

“念得好，很有感情！”

初雪微微一愣，继而满面通红，有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楚走到她身侧：

“不回来，怎么能听到这么动人的声音？”

初雪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听到了多少？”

王楚压了压手，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也没多少，不过是一首诗的内容。”

他开始模仿初雪的样子，眼角弯成月牙状，如同一只狐狸：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别……别念了好嘛！”

初雪深埋着头，抬手制止道。

羞耻。

真是太羞耻了！

还好，让初雪感到宽慰的是。

她应该马上就要死了。

不然……

那画面，简直是不敢想！

“是不是在想，还好我命不久矣？”

王楚似乎看出了初雪的想法，一脸促狭地问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就是对着大海，念诵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嘛，这有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念及到那句诗的时候，王楚却嘴角含笑，拙劣模仿着初雪先前的样子，简直叫人抓狂。

初雪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你你……别念了你！这样对待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王楚一边的眉毛向下拧，另一边则向上：

“即将死去？可你不是啊。”

“不是？”

初微微一怔：

“你这是什么……”

“子时早就已经过了。”

王楚提醒道。

初雪的眼睛睁大，难以置信：

“可是我明明没有……”

话说到一半，初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那果汁，还有那鱼……”

王楚颇为赞许地看着她：

“还算聪明。”

初雪心中一动，还是不敢相信，她很怕这是王楚的玩笑：

“那你为什么刚刚说，没能实现约定？”

王楚笑着解释：

“是没能实现约定啊，没能实现你被埋葬的约定。”

初雪被王楚这话逗笑了。

她笑了片刻，又瞬间收起笑容，紧接着又露出微笑，此间，她的眼睛里面已有泪水涌出。

初雪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地道：

“你……你干嘛不早说！”

王楚清了清嗓子：

“不这样的话，怎么能听到你念，我愿……”

“停！”

此刻的初雪，是内心五味杂陈，既为自己的新生感到欣喜，又被王楚捉弄得很是羞耻和无奈：

“你……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怎么……怎么会有你这样奇怪的人！讨厌！讨厌死了！呜哇～”

话说到最后，初雪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她不受控制地扑进王楚怀里，眼泪快速打湿了王楚的胸膛。

就跟最开始那次，她在王楚怀里哭泣时一样。

不同的是。

最开始那次，她是偷哭。

而这一次，却是无所顾忌地，没有任何顾虑地，在王楚面前放声大哭。

她清楚未来的王楚或许不属于自己。

但是此时，此刻。

在海边，在月光下。

王楚的胸膛，至少有那么一瞬，是属于她的港湾。

在这港湾里，她可以狠狠地哭泣，狠狠地发泄情绪。

从今天开始。

她初雪，将不再为宗门而活，而是为自己……不，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自己太过孤单了，应该要加上王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初雪的哭声终于止住。

她有些不舍地离开让她感到温暖的港湾，朦胧中看着王楚胸前的一片泪渍，破涕为笑道：

“呵呵，现在知道捉弄我的代价了吧！”

王楚一点也不气，只是问道：

“好多了吧。”

王楚的突然正经，令初雪笑容一滞，片刻后，她方才眨了眨眼，说道：

“嗯，感觉一身轻松，前所未有的好。”

突然的惊喜，近乎让初雪长久压抑的内心，得到瞬间的释放。

所谓的新生，不仅仅停留在她的肉体层面，还有心灵，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了。”

王楚拿出手帕，帮初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我们不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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