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儿道:“荣斌在家时,就已经认下了这个娘。俺不管旁人说什么,荣斌的娘就是俺的娘,俺这辈子都会拿她跟俺婆婆一样得疼!”
铁犁婶子道:“好,少奶奶,你既有这气性,俺倒是放心了!行,这个事就包在俺身上了,指定把那吴大姐给安置得妥妥的!”
稳儿得了铁犁婶子的许诺,信心倍增,不敢怠慢,当日便和常福,叫上铁犁婶子一起去了吴家寨!
秋日已经过去,初冬笼罩着大地,天气突然之间就变得异常寒冷。
鲁西北地区大半年景天旱少雨,锦县这边更是连个水渠都几乎没有,就算是挨着运河,那水也输送不到这里。所以,这里主要是以种植棉花为主,粮食作物主要是稻谷。
如今,那些庄稼都已收割完毕,田野显得荒凉而空旷。
几簇荒草在寒风中瑟瑟抖动着,使田野显得更加荒凉!
大拉车走在田间小路上,由于天旱,小路被浮土充斥着,车轮压过,发出“莎莎”的声音。
临近吴家寨的时候,常福突然叫停了骡子,车里的两人都非常奇怪,铁犁婶子就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问道:“常福兄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怎么停下了?”
常福并没有回答,只是用手一指不远处一个蠕动的背影,道:“大少奶奶,您看,那个人是吴大姐吗?”
两人顺着常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破袄裤、身形消瘦的人,正跪趴在地上,瑟缩着身子,艰难地搜寻着落在地里的,少得可怜的棉花瓣子。
蓬乱的头发如同荒草一般地在风中瑟瑟抖动着,脸上被吹上了一层尘土,显得那皮肤如树皮一样得干涩,这个距离去看,竟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长相!
稳儿轻轻叫了一声:“娘!”
那人仿似没有听到,依然在地上继续搜寻着。
“娘,娘!”稳儿又接连叫了两声,那人停止了动作,慢慢地转过了头,三人这才看清楚那人的脸,她不是吴姨又是谁呢!
吴姨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拨了一下额前散落的头发,眯着眼睛朝这边打量着。才一个多月未见,那吴姨竟像是老了许多岁,头上的白发都依稀可见!
吴姨对着阳光,看向来人。她似乎眼睛也出了毛病,竟常常眯着看人,目光中再也不见了以前的犀利!
她浑身上下穿得破破烂烂,膝盖处竟还有个破洞,露出了里面的棉絮,真真儿的如同个乞丐一般!
吴姨立在荒野中,显得那么得渺小而单薄。她不断瑟缩着,似乎一阵风吹来,就可以将她带走!
此情此景让稳儿再也受不了,她跑了过去,激动地叫着:“娘,您怎么在这里?”
铁犁婶子和常福也走了过来。吴姨看清了是他们,尴尬地掸了掸身上的土,道:“俺,俺这,这不是已经入冬了,闲来无事,揽点棉花好做针线!”
常福看了看这光秃秃的田野,道:“如今这日子过得,谁家舍得往地里剩庄稼,您还要费劲巴拉地找!”
吴姨道:“总有些粗心的人,剩下几瓣棉花的!”
见吴姨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稳儿眼里噙上了泪,道:“娘,您别做这些了,跟我回家吧!”
吴姨道:“大少奶奶,以后可不能这样叫,让旁人听去了不好。再说,我虽是被卖了的,但吴家寨毕竟才是我的家呀,怎么能说是跟您回去呢?”
铁犁婶子道:“吴大姐,既然您说这吴家寨就是您的家,那俺们已经到您家了,俺们也是为您来的,这总该让俺们到您家里去坐坐吧?”
听铁犁婶子这样说,吴姨却显得很是为难,吞吞吐吐,竟不肯答应。
铁犁婶子道:“吴大姐,您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俺们去吗?”
吴姨道:“没有啊,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那俺们就跟您去看看吧!”铁犁婶子接着说道,口气不容反驳。
吴姨无奈道:“唉,那好吧!”
常福便一把接过吴姨手里的破筐子,让几个人都上了拉车,他才赶着骡子,缓缓进了吴家寨。
常福是来送过吴姨的,还记得吴姨的住处,就将拉车直接在吴姨的侄子家门口喝住了,几个人也就在那里下了车。
吴姨还是表现得很是踌躇,尴尬地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稳儿见吴姨这个样子,不愿意让她过于为难,便道:“娘,您要是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就先自个儿进去,俺们在这里等等!”
吴姨这时也不再辩解什么,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独自走进了院子。
随后,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尖刻的声音:“让你去要饭,你说你张不开嘴,这样的年月非要去揽什么棉花瓣子!如今这情景,上好的棉花都卖不出去,你揽回这点破烂玩意儿有什么用!出去半天了,就捡回点这样的破烂玩意儿,可是够你吃的?!”
可叹以前那样精明要强的吴姨,如今竟落得这般光景,面对这样的刁难也没有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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