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和娘亲的家——”杨过环顾四周，不可置信。

虽然家境贫穷，但穆念慈一直竭尽全力，给杨过最好的东西，最多的关爱……

杨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子，和短小的四肢。

这是、孩童时候的自己、那母亲——

下一刻，杨过张嘴就大声呼唤“娘亲——”

“娘亲——，你在哪里！”

杨过叫了三两声，依旧不见有人应答，而外面天光正亮。

杨过爬下床，脚步匆匆的跑向了后院。

“娘——”

一个字还卡在喉咙，杨过就见到了噩梦一般的存在。

高高架起来的柴火堆上，有一床被子盖住一个人。

而露出来衣角的颜色、正是穆念慈今天，身上的那一套……

梦中也是如此，穆念慈正是在今天离世，因为感染风寒、

喝了几副药还不见好，临死之前还一直在咳嗽……

杨过虽然伤心，还是遵循母命，点了那把火。

“娘——，你不要过儿了吗？起来好不好？”

“娘亲你不要躺在这里睡——”

杨过直接扑了过去，紧紧的揪着那一小片衣角，泣不成声。

“娘亲——”

“娘亲，不要丢下过儿一个人——”

“娘亲，过儿好想你。”

如果梦里的经历为真，那杨过就一辈子没见过穆念慈、

而现在、又一次错失了与母亲见面的机会。

杨过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又想到梦中悲惨的经历、

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宣泄，一时间哭的不能自已。

直到天色擦黑，杨过才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

想起母亲的交代，杨过有些犹豫不决。

有了脑中记忆的杨过，自然知道穆念慈说的那些话——

有一大半是在骗自己的。

就是怕人离世之后，自己不能面对……

而且，貌似梦里，穆念慈是让他把自己烧成了灰、

葬在了铁枪庙外，和生父杨康比邻而居。

“那、现在怎么不一样了？娘亲想葬回外祖家——”

“是我记忆出了差错、还是母亲改变了主意？”

“难道梦里的一切事情、经历，都是假的不成？！”

杨过摇摇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回了厨房，打算点个油灯。

又看到了放在灶台上的饭菜，还微微散发着热气。

杨过又一次红了眼眶，差点泣不成声。

“是不是过儿醒的再早一些，就能与母亲好好道别——”

杨过艰难的打开锅盖，发现里面的饭菜，和梦中一模一样、

不由得震惊在当场。

“看来梦里面的事情，还是要去验证一番……”

杨过擦干眼泪，把油灯找出来，点亮之后又回到后院。

杨过想了想，按照记忆里、世俗中亲人的做法、

杨过找出了祭祀用的纸钱，跪在地上给穆念慈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

“娘亲——，娘亲临终之前交代的话，孩儿暂时办不到了。”

“娘亲已然去世，孩儿实在不想娘亲承受烈火焚烧之苦。”

“所以孩儿打算先让娘亲入土为安。”

“还请娘亲等三年时间——

等孩儿再大一些，有能力给娘亲迁坟之后、”

“一定回来把娘亲的骸骨，迁入外祖家的祖坟。”

杨过哐哐朝地下磕了三个响头。

左顾右盼，最后决定就在院子的正中央，给人挖坑做坟。

杨过艰难的挥着铁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

在天光破晓的时候，才堪堪挖出、够一个成年人躺下的坑。

杨过忍着困倦，忍着饥饿，忍着疲惫，艰难的把穆念慈的尸身，移到坑中。

那床旧被子被用来垫底，杨过仔细的给人整理好仪容、

穆念慈早就给自己换好了衣服，虽然不是寿衣、

那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衣服了。

杨过回了屋，把自己的那床被子给人盖了上去。

又把穆念慈珍贵的东西，给人放下去陪葬。

杨过看着穆念慈瘦弱苍白的脸颊，仿佛要把人的音容笑貌刻在脑海子里一般。

杨过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开始填土。

回填的每一捧土，都是杨过在还穆念慈生养之恩、

也是生与死的间隔，一人在里头，一人在外头，两厢思念。

“从今往后，娘亲你在天上，可一定要好好看着孩儿——”

杨过又跑到院外，搬了无数个石头，把坟茔围成一个圈。

杨过怕时过境迁，再也找不到穆念慈的埋身之处……

“娘亲、孩儿还没能力给您立碑刻字——”

“等孩儿归来，一定给您请罪。”

杨过在穆念慈的坟头跪到中午，一边烧纸，一边低声啜泣。

等日头爬到正当空，杨过身体实在承受不住了，这才回到厨房。

眼泪混着已经馊掉的饭菜，生生咽了下去。

杨过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心中悲伤异常。

“母亲不在了之后，这家竟异常的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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