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后
宣菱方醒,恍若一梦初觉。
掌心升起一点痒意,顺手一捏,竟然提起了一只毛茸茸的青羽小鸟。
青鸟扑闪着翅膀,继续轻蹭她掌心,“啾,啾……主人,你终于醒了!”
宣菱仔细辨认,才发现它就是从前那只刚破壳的凤凰幼鸟。
元凤陨落之时,曾遗命青鸾认她为主。
经龙汉大劫,宣菱力竭而坠,青鸾救主,历万载而不离,始终守护在她身边。
宣菱心底涌上一股暖意,莞尔一笑,柔声道:“小青鸟,你既随我,我当赐你一名……便唤青宝,宝儿。”
小鸟听闻,发出欢快的啾鸣声,脑袋上的冠羽轻摇。“主人,青宝喜欢这个名字~”
她随后询问青鸾,这是何处。
环顾四周,只见混沌幽暗,唯有身下一张贝母床,铺设绫纱被,四周嵌有夜明珠,错落有致,散发柔和的光亮。远处传来海水潺潺之声。
青鸾答道:“这里是南海归墟之地,鲛人族的居处。那时候我接住了昏睡的主人,可天地间一片荒芜,凤族旧地残垣断壁,故人凋零,几乎无处可去。又有女娲圣人强求主人,我怀疑她不是善类!
我带着主人飞啊飞,跋山涉水,历遍山川,终于来到洪荒极南之海。幸好鲛人族慷慨援手,于是我们就留在了这里安身,一直到主人苏醒。”
话音刚落,宣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明光,这光亮渐渐扩大,外界的面貌尽数展露。原来她之前,一直居于一只巨大的蚌壳中。
外有鲛人族众,皆跪伏于地。
鲛人者,人身鱼尾,水居如鱼。为娲皇圣人所造化,蒙元圣神女赐名。
为首的鲛女,红颜如姣花照水,倩影若仙子临凡。耳鳍尖尖,饰以宝石环佩,光彩夺目。
居然是宣菱多年前救下的沁瑶。
故人重逢,她不禁喜极而泣:“沁瑶携鲛人全族在此,恭迎元圣神女——”
一众人随之叩拜。举止恭敬谦卑,不敢有一丝差错。沁瑶略微整理仪容,拭去泪水。“天地苍茫,万载悠悠。昔日龙凤之劫,恍然隔世,却仍历历在目。幸而鲛人族隐居南海,得免劫火……”
“当见青鸟负主而至,便知报恩之期已到。故将神女安置于吾族圣物之中,护之周全。神女沉睡,犹如长夜待晓,今终得见曙光。”
沁瑶面庞浮上宽慰人心的微笑,“此南海归墟,乃吾族之幽境,神女可于此安歇,无需忧虑。”
……
沁瑶扶着她在镜台前坐下,镜中浮现令宣菱陌生的丽影。
约莫十六七岁,年华正好。五官秾丽至极,宛如初绽桃李。身姿亭亭玉立,红蕖袅袅烟里。
微施粉泽,面靥以珍珠妆点,淡扫蛾眉。素齿朱唇,清眸流盼。
青丝绾成如云双髻,顶戴莲花华胜,斜插一支白玉簪,金镶珠祥云掩鬓,耳带红玉珠。
着一袭素雅的天水碧衣裙,缀以珊瑚带扣,裙摆曳地,由鲛绡裁成,轻如蝉翼,飘如云烟。
妆罢,沁瑶见状赞叹道:“神女之姿,更胜从前了。”
青宝也像是在刻意吸引宣菱的目光,现出了鸾凤真身,翠翼轻展,清鸣婉转。“啾!无论主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主人……”
宣菱摇摇头无奈一笑,“如今天地局势如何?”
沁瑶略微一顿,接着娓娓道来。
“自三族殒落,太一与帝俊趁势崛起,征战四方。
彼二者,皆自太阳星孕育而出,各怀先天至宝,尝于紫霄宫闻鸿钧老祖之道。
太一与帝俊统御洪荒万族,号“妖族”,开创妖族天庭。
太一称号东皇,帝俊称号妖皇。
麾下妖师鲲鹏老祖、十大妖圣、七十二妖神,还有伏羲、女娲等相助,势力之盛,无可匹敌……
昔日盘古精血化为十二祖巫,繁衍生息,孕育天生神通之大巫,渐成巫族。
巫族不服妖庭,只认盘古父神,与妖族争夺天地。从此妖管天巫管地,两族鼎立。”
宣菱闻言思忖,问到:“人族何如?”
沁瑶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人族,为女娲娘娘所造,天性喜好和平,常居其领地,似与世无争。
人族历经数载,繁衍昌盛,亦不乏强者,更有神仙降世转生为人的。
巫族与人族接壤,常起边衅,妖族甚厌人族,常加迫害,甚至以人为食。”
宣菱似喜非喜,似叹非叹。“虽然今日人族夹缝求生,但天道钟爱,后世必有人族崛起,统御洪荒之日。”
沁瑶惊讶异常,像是窥见不得为人知的惊天大秘,默然不敢出言。
几日后,宣菱别了南海,携一青鸾,自去寻一方逍遥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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