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慢慢地挪着自己的脚步到了文昭阁,本来半刻钟的路程,她硬是磨成了两刻钟。然后她又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进去。
文昭阁她来过,所以倒也轻车熟路。
她恭敬地立在门口询问:“谢先生,在下姜雪宁,长公主说您在这里等我。”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磁性的男中音,听不出喜怒。
姜雪宁亦步亦趋地进去,发现谢危正坐在长桌前制琴。他此时正在用刻刀雕刻琴身,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梅花已逐见其影。
姜雪宁行了一礼:“先生,学生不久前才醒,是以来晚了,叫您久等。”
“无妨,本就是我有错在先。”
“我该顾着些你女儿家的面子,不叫你站廊外去。”
姜雪宁一愣。他竟真是跟她认错?
既是如此,她更不能拿乔了,故作姿态道:“我知先生也是为我好,只是于琴一道,我实在愚笨,怕如你所说毁了那把百年好琴,才……”
她一说这,谢危的气又上来了,拿了他的好琴却想换劣琴,亏她想的出来。
这次他终是没发脾气,只是淡淡地说:“既如此,宁二小姐以后上完琴课便来我文昭阁,我再单独给你指点一二。”
“勤能补拙,相信宁二姑娘终有也是能配上那蕉庵的。”
姜雪宁心中警铃大作,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喂,谁要每天来这练琴了,她难道嫌课上虐的还不够吗?
“我知道先生是为我考虑,我感激万分,可我资质愚笨怕污了先生的眼、耳。”
她这是要推脱?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他谢危给人上课那是别人千金难求的,她居然要拒绝他?她要面子,他不要面子的?
“宁二姑娘不必多说,此事就这样定了,望你多加勤勉。”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出宫了,你也该回去了。”
这就赶人了?他还是坚持要给她教琴?不要啊喂,真是求求了,她跟沈玠的感情才有点眉目,她还想多留些时间好制造偶遇什么的呢。
谢危看她不动,催促道:“宁二姑娘还有事?”
姜雪宁也不好再拒绝,只好说:“没有,没有,我这就回仰止斋,明日再到先生这里报到。”
“只是,其他伴读知道的话,怕是有微词,哦,我是怕她们会怪您……”
“这你放心,她们不会的。”谢危堵了她的话。
姜雪宁也不便再久留,躬身行礼退下了。
她回到仰止斋的时候已经申时一刻了,其他伴读已经上完下午的课回来了。看到姜雪宁进门,纷纷围了过去。
“姜姐姐,你没事吧!先生说你晕倒了,他不让我们过去看你,说人多嘈杂。”周宝樱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嗯,长公主请太医给我瞧过了,没事,不用挂心。”
“我还有些累,先回房了。”说完姜雪宁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合上。
累是真的,她早上站了那么久,下午又走了那么远。
不过,她进屋是想安静下来捋一捋如今她和沈玠的关系。
她掏出沈玠给她的蜜饯,她吃了两颗还剩三颗,用帕子包着带了回来。
沈玠来看她还给她带蜜饯,这怕不只是燕临的托付,是他对她已经有了青睐。
沈玠是临淄王,见过的美女肯定很多,只是不知道如今她能在他心里占上几分。虽然有了手帕的前因,但她自己还得多加努力才行。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小太监的声音:“长公主到……”
她知道沈芷衣应该是来找她的,姜雪宁赶紧胡乱地将蜜饯塞了起来。
藏完她才笑自己,这有什么好藏,左右也不过是几颗蜜饯罢了,心里自嘲了一番: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吧。
姜雪宁打开房门,发现沈芷衣果然径直朝她走来。
她就在门口立着行了一礼:“长公主殿下。”
“宁宁,我说过不必多礼。”
“走……我们进去说。”
姜雪宁将沈芷衣带进了自己房中,沈芷衣的侍女阿碧将门关上在门口守着。
其他伴读见状也没啥好介意的,长公主和姜雪宁关系好,单独找她关门说话咋啦?
薛殊捏着帕子的手却暗暗发紧,长公主与她还算表姐妹,她对她都没这般亲近过,她姜雪宁凭什么?她又暗暗恨了她一把。
房内,沈芷衣拉着姜雪宁的手亲切地问:“宁宁,你去找谢先生了?他没有再为难你吧?”
“为难算不上吧,他倒确实说他不该如此罚我。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快说,急死我了。”沈芷衣催促。
“她让我以后每天上完琴课去他那学琴。”姜雪宁反握住沈芷衣的手,苦大仇深地说:“芷衣,我不想去,你能不能帮帮我?”
沈芷衣犹豫了片刻,谢少师向来不与人亲近,怎会如此安排?
“宁宁,你先说说,你说了什么,他才让你日日去学琴的?”
“我就说自己资质愚笨弹不好,怕如他所说糟蹋了好琴,本想说换一把琴,他直接把我话堵了,让我每日下完琴课去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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