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了下脚底,又下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李寄秋确定自己的脚已经完全好了。
“笃笃”
敲门声响起,吴可忠的声音传进屋内,“小李,在不?我带你去见下明天要和你一起走的人。”
李寄秋应了一声,开门跟对方而去。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太阳的温暖似乎被冬日严寒吞噬殆尽。
顺着男男女女吆喝的号子声,两人来到热火朝天的村子正中央。一道宽深各两米的壕沟已经完成了一半,挖出来的土源源不断的运往别处制成土砖。女人们则在用做好的土砖把围在壕沟内挨得最近的几处院落连接起来,好似一个简易的坞堡。
邢大爷和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中年男人站在壕沟边,男人正低头对邢大爷说着什么,不时指指壕沟和院子,邢大爷听得连连点头,手中的钢笔不停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着。
“于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李,李寄秋。”吴可忠对中年人说道。“小李,这是于大哥,于之明。”
中年人转过身,深褐色脸上紧锁的眉头略微缓和,连带着拧在一起的皱纹也舒张开来。
“你就是那个遇到雾灾然后失忆了的人?”男人上下打量了下李寄秋,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然后伸出宽大的手。
“是的。你......你好。”李寄秋连忙握住于之明的手,顿觉手掌被坚硬的异物刮得生疼,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两下。
男人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松开手,淡然笑着说,“抱歉,我的手上有不少老茧。”
吴可忠对李寄秋介绍道,“于大哥是个退伍军人,当了好多年兵,厉害的呢。有他在你们这一路上保管安全。”
于之明摆摆手,“没你吹的那么夸张,我就是个普通的士兵罢了。我要真那么厉害还退伍干嘛?”
“谦虚,都是谦虚。”做完了笔记的邢大爷探过身子,“村子这个壕沟,还有把院子连起来变成个堡垒不都是你的主意?不都是你一手给的方案嘛。”
“这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属于是基础知识了,”于之明看向壕沟,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实际上防御工事应该更复杂一些,没有制高点观察哨,一道壕沟也远远不够。”
说罢又看向李寄秋,审视片刻后说道,“我年纪比你大得多,也叫你一声小李吧。小李,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村子里肯定还是比外面安全的。”
李寄秋重重地点点头,说,“我一定要去沣城。”
“明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村口的牌楼那里集合。你的表还准吧?”
见对方点点头,于之明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找邢大爷继续讨论工作了。
吴可忠见两人说完话便凑上来道,“走吧小李,还有一户人家要见呢。”
“还有?”李寄秋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只有我和他。”
“当然不是。”吴可忠摇摇头,“还有一对夫妻。老家在这儿后来去沣城买了房子,他们本来是出去自驾游的,雾灾时正好在村子附近就跑回来避避。现在知道沣城还没事就想回去了。”
李寄秋眼睛一亮,“自驾游?那不是说......”
“别想了。”吴可忠掐灭了对方的希望,“他们开的车本来还有一些电,但这段时间太冷了,电已经没了。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电早就断了,晚上都要点蜡烛和油灯。”
“哦。”李寄秋的失望溢于言表,又提出其他疑问,“您知道于之明为什么要去沣城吗?我也感觉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军人,留在村子里对村子更有帮助吧?”
在前面带路的吴可忠突然停下,猝不及防的李寄秋差点撞上去。
“小李,于之明应该还会带个小孩,是他女儿。他应该是为了他女儿。”吴可忠扭过头严肃的说,“还有,不要跟他提到他老婆,除非他主动说起,最好就不要跟他聊他家人的事。”
还有个小孩?李寄秋心里直呼卧槽,各种熊孩子的高血压场景已经开始在心里走马灯了。
“你也别问我为什么,你就记住家人是他的痛处就行了。”吴可忠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走吧,马上就到了。”
李寄秋又见到了另一对同伴,夫妻俩都戴着高度近视镜,和和气气的,像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李寄秋告知对方集合的时间地点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做准备。
第三次检查背包,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点。
来这个村子自己的背包库存几乎什么都没动,连为了治疗烂了一片的脚所吃的抗生素都是村里人给的。也没有人问他背包里都塞了些什么,从做的记号来看自己不在的时候也没人动过背包。
得知他要离开,几个平时面熟的大婶先是依依不舍,然后又是痛陈步行前往沣城的危险性,见对方去意已决,在唉声叹气后凑了一些地瓜干和玉米面锅盔硬塞了过来。
看着被撑得满满当当的背包,李寄秋觉得有些惭愧。和热心善良的村民们比起来,自己的提防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村子里休养一个月,除了力所能及的杂活外基本什么都没干,虽然自己也经常提出帮忙干些重活累活,但村民们总以脚还没好和你不会干来了也是添乱为借口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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