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敲门声在走廊回荡,但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季勇红看向门口的卫兵,卫兵点点头,确认人就在里面。
“孟博士,我可以进去吗?”季勇红再次轻轻叩击房门。
过了好一阵子,孟昉缥缈无力的声音才从屋内传来。
“请进,门没锁。”
季勇红推开门进入其中,只见地面上铺满了写着各种算式的纸张。桌子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且略显昏暗的橙色暖光,照亮了漆黑房间的一角。
孟昉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似乎在看放在桌子角落的一块琥珀。
“孟博士,我听警卫说,您已经连着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季勇红一边用关切温和的语气问着一边四下看了看,然后从角落搬来一把椅子自行坐下。
孟昉并未回应,只是把头扭了过来。但季勇红能感觉到,对方那涣散无神的双目并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在看身下这张椅子。
沉默良久,见对方还是不想理他,季勇红只能继续说道。
“孟博士,您得吃东西啊。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您把自己饿死,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孟昉为什么会这样,季勇红心里非常清楚。
在研究所初步恢复运作后,孟昉立即将周子力以生命为代价抢救出的重要资料悉数分发给各个物理研究部门,并要求各部门共同参与到利用反物质消除灰雾的研究工作中去。
经过一个星期夜以继日的跨部门联合攻关研究,各部普遍认为孟昉提出的理论构想具有一定实践可行性。然而,最终结论仍需通过实验验证来确证其真实性。
还是孟昉牵头,强烈要求国家把国内现存所有的反物质都拿来做最终的实验。
这个试验的确非常吸引人。如果成功,那就说明步步紧逼、困扰人类大半年的灰雾是可以消灭的。
于是在季勇红的积极运作下,强场激光物理实验室把全国仅有的一克反物质交给了研究所。随后,研究所又在人烟稀少的草原边境地区找到了一处内部环境相对稳定的灰雾,准备在那里进行反物质与灰雾碰撞的实验。
实验的当天还特地调拨了一颗通讯卫星为研究所现场直播。全程主导此次项目的孟昉破例主动坐到了会议室首位上,自直播画面开启的那一刻起,她就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纹丝不动。
在确定了方圆二十公里内没有任何居民后,行动队先是用老办法收集了灰雾内的环境数据,接着将装着反物质约束容器的铅箱通过直升机快速扔进了灰雾中。约束器上有一只倒计时电子锁,在时间结束后会自动解除对反物质的约束状态。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悄然流逝,但预期中的大爆炸或者灰雾消散均未出现。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唯恐错过最关键的时刻。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三个小时。
直至五个小时后,灰雾依然保持着原有状态,未见任何异常。
行动队又把装载了监测仪的铅箱再次投入到灰雾中,最后根据数据分析得出结论:
反物质投入灰雾之后,并未引起灰雾内部的任何变化。
坐在首位对面的季勇红至今仍清晰记得孟昉彼时的神情。
得知实验的最终结果后,尽管孟昉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那张平日里总是冷峻如冰的脸庞,在那一刻所流露出的绝望与悲痛之情却尤为明显且深刻。
今天是实验结束后的第五天,季勇红在来之前还特地和行动队联系了一下,确定灰雾仍旧没有变化。
“您不要太自责,要怪罪的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您。”季勇红劝慰道,“周研究员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也不会希望看到您现在这样。”
“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什么都不会看到的。”孟昉沉重地低声自语着,“我当时并非完全失去视力和行动力,起码还可以抱住他的腿。但我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也是有责任......”
“我必须要纠正一下您。”季勇红打断道,“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您是无责的。周研究员是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您也没有欺骗、强迫他去,他是自愿承担了风险。”
孟昉不再回话了,但从表情来看,刚才的话显然没起任何作用。季勇红决定换个话题转移下对方的注意力。
“孟博士,我有别的事告诉您。此次袭击的幕后主使是A国,他们收买了研究所网络部门的一名工程师作为间谍,而您上传到数据库的资料被这个间谍截获并发回了A国。”
“A国国内已经分裂成主战的鹰派和主和的鸽派,占绝大多数的鹰派一直想要对研究所动手,而少数鸽派暗地里也一直在和我们沟通以避免更大规模的冲突。但是在获取这份资料后,他们内部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了。鹰派认为我们在灰雾研究领域已经超越了A国,所以他们想彻底消灭研究所,独占消除灰雾的关键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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