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小姐听了,心花怒放,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喜不自禁地说道:“苍天有眼,我终于盼来了云开见日的这一天!红娘,快把琴童叫上楼来吧!”
红娘由衷地为小姐感到高兴,也为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而欣喜,爽快地应道:“遵命!”
转身又急匆匆下楼去,见到琴童,喜笑颜开地说道:“琴童,快跟我去见小姐。”
秋香道:“红娘姐姐,我就不去见小姐了,要回老夫人那里禀报。”
说罢,转身轻快地回内堂去了。
琴童紧跟着红娘,来到绣楼,上楼见到小姐,急忙跪下叩头,诚惶诚恐地说道:“小姐在上,琴童给你叩头了。”
小姐因琴童是张郎的贴身书童,见到他如见张郎,喜出望外。
她和颜悦色地说道:“琴童快快请起,有话起来再说吧。”
琴童道:“谢小姐。”
小姐轻声问道:“琴童,你究竟是何时离开京师的?”
琴童赶忙答道:“回小姐的话,小的离开京师已然一月有余了。”
小姐又问:“相公他一切可好?”
琴童回复道:“相公一切安好,小的来之前,相公去享用游街棍子了。”
红娘忍俊不禁,笑道:“休得胡言乱语,相公高中的可不是什么盗贼状元,又何来吃游街棍子一说!”
小姐也笑着说:“你这孩子真是无知,那是状元夸官,需游街三日呢。”
琴童挠了挠头:“嘿嘿,刚才老夫人也是这般说的。”
小姐轻启朱唇:“琴童,你来时相公有什么话要传达吗?”
琴童忙道:“小的来时,相公交代小的,若是见了小姐,就说官人担心娘子挂念,特地派小的先送书信来,还望小姐赐回书呢。”
小姐面露喜色:“快把书信给我。”
琴童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书信,毕恭毕敬地呈给小姐。
莺莺小姐颤抖着接过信,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她低垂着头,半晌无语。
想起前些日子因思念他而衣带渐宽、容颜憔悴,如今他寄来了信,却又在她心头添了新愁。
红娘见小姐拿了信却不拆开,只顾痴痴地发愣,说道:“小姐,快把信拆开来,看看姑爷当了个什么官?”
小姐含着泪花拆开信,心忖他写这信时定也是泪眼朦胧,不然寄来的信纸上怎会有斑斑泪痕?她这新洒的泪痕又浸湿了他的旧泪痕,真是愁上加愁啊!
她轻轻揭开信封,缓缓抽出八行笺,低声念道:
张君瑞百拜奉启芳卿可人妆次:自暮秋与你分别,转眼已过半年。幸得祖宗荫庇,又有贤妻德行相助,此次科举高中。现暂居招贤馆,等待圣上御笔亲授官职。唯恐夫人与你担忧挂念,特遣琴童送信,以报平安。
小生虽身隔千里,但心与你咫尺相近,若因重功名而轻恩爱,实乃浅薄贪嗔之罪。待他日相聚,当当面谢罪。另附一绝,以表心意:玉京仙府探花郎,寄语蒲东窈窕娘。指日拜恩衣昼锦,定须休作倚门妆。
莺莺小姐读完书信,百感交集。
心道:张郎啊,昔日你我在西厢月下暗中私会,而今你竟弹琴弹到了琼林宴上。
谁能想到你这曾跳花墙的人能登上鳌头,谁又能想到你这温柔多情的人儿还有蟾宫折桂的本领?在这脂粉堆中,原来还藏着你的锦绣文章!
从今往后,我这闺房要变成官邸了!
莺莺小姐又喜又悲,一回头看见琴童满脸尘土,忙问道:“琴童,你可曾用过饭了?”
琴童嚷道:“启禀主母,小的从大清早到现在,一直像根木桩似的站着,哪有饭吃啊,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莺莺小姐道:“红娘,快传话给小厨房,送饭来给琴童吃。”
红娘道:“是,小姐,别听琴童小题大做,无病呻吟,装出那副可怜相,哪能饿成这样?”
琴童道:“红娘姐姐,我对天发誓,对地保证,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你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红娘道:“你这小猴子,别耍嘴皮子了,再油腔滑调的,可小心我的拳头!”
不多时,饭已送到,琴童道:“谢主母赏赐。小的这就吃饭了,还请主母赶快写信,相公交代小的一定要讨到主母的回信,千万千万!”
小姐道:“红娘,把文房四宝拿给我。”
红娘立刻将笔砚等物取了过来,小姐拿起笔,思考了片刻,笔走龙蛇,信很快就写好了。
她觉得还需要寄些东西过去,以表心意,于是拿出一件汗衫,一条裹肚,一双袜子,一张瑶琴,一枚玉簪,一支斑竹管毛笔。一件件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说道:“琴童,等会儿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替我带给相公。”
红娘笑道:“小姐,姑爷既已为官,难道还缺这几件东西?您寄去这些是何缘故呢?”
小姐羞答答地说道:“嗯!你有所不知,这些东西可耗费了我不少心血和精力呢,寄给他是想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红娘好奇地问:“这汗衫儿有何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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