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粗布襦衣的小野,穿上了浅绿色的薄罗长裙,头上包着黑色的纱巾,用一条明黄色的长缎带绕着绑在脑后。这阵子她每日吃饱喝足睡得安稳,整个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润,肤色白晰了许多,脸蛋更是粉嫩无瑕,终于有了娇憨少女的模样。
天长观的生活极有规律。小野每日晨起先沿着各殿走廊,快步绕上一圈,待用完早餐便开始读书写字,下午去西院药王殿外面的客堂跟着师父师兄们看诊。
客堂的来求诊的信众时多时少,小野没事便坐在案前发狠练字。秋道长几次来看,都见她在一众青袍道士中尤为耀眼,施诊时也十分洒脱爱笑,明眸杏眼一笑起来便如弯弯月牙儿,让人觉得这往日总有些沉闷悲苦之感的客堂,也变得明亮轻快了,前来求诊的信众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秋道长本就不是真的要收她为传渡弟子,所以并不要求她致虚守静,观内众人便只道她是来习医的,在客堂内有什么大小病症也乐得跟她交流一二。
小野也不藏拙,该出手时便出手,几日施诊下来,众人觉着她的医术确实精进,对她更是信赖。
没几日,太白县便传开了,天长观新来了一个小女神仙,针到病除。
来天长观问诊的人越来越多,还专门为她排起队来了。
这天忙到天快黑了,小野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坐得膀胱都要爆了,她急冲冲地站起来便往后院净房跑。
一个身形削瘦的男子刚从药王殿内跨步出来,就被一道浅绿色身影撞了上了。撞他的人却没有多做停留,只听得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抱歉啊!”便一溜烟跑了。
被撞的男子弯下腰来,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胸口,“咳~咳咳……”似是十分难受。
殿内随即快步出来一个人扶住他:“瑞阳哥,怎么回事?”
叫瑞阳的男子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脸色惨白,嘴角有丝丝血印,朝扶他的男子淡淡一笑:“子达,我没事,休息一会便好。”
“那行,你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去寻秋道长来给你瞧瞧。”
说罢将他扶到走廊一边的长椅上,便去院内找人。
小野从净房出来,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眼看天色已晚,该吃晚饭了。她脚步轻松地往斋堂走去。刚要进门,便被一个小道士喊住了:“曹姑娘,刚有林家公子来寻道长,说是王家公子又犯病了,道长出门还未回来,师兄想请您过去看看。”
想着就看一个病人,也不耽误吃饭,小野便跟着小道士过去,却不是去西院的客堂,而是进了一间厢房。
这王公子估计有些来头,就诊还给安排了单间。小野心说。
两人进屋,王瑞阳抬眼一看,这身影有些眼熟:不就是刚才撞他的人么?不是去请秋道长了么,怎么是个小姑娘?
小道士见屋内二人面有疑色,便解释道:“秋道长不在,这是曹姑娘。她是秋道长医术最好的弟子。我师兄怕耽误公子,便请她过来先看看。”
曹小野也趁这个机会打量着这位王公子。
天已入夏,王公子却依旧一身月牙白暗纹织锦厚袍,身形弱不胜衣,五官生得如雕如琢,只是眼窝深陷,双颊似削,眼下泛青,气色苍白倦弱,好似一株披着冰霜的白牡丹,好看是好看的,却经不起半分的日晒风吹了。
小野见他腰上挂着的镶金翠玉,而站在他一旁的林公子也是通身雍容雅致,心里有了推断。
这公子有钱,钱还不少。
这公子有病,病得不轻。
标准的VIP客户啊。
义诊多天的曹小野,兜里空空如也,若说不想搞点钱,那肯定是假话。不过想归想,看病这事还是儿戏不得。
她掐着王瑞阳的脉,指尖有冰冰凉凉的触感,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王公子这脉象浮而不定,时有时无,脏腑阳气似欲衰竭。
“公子您这身子,确实是马虎不得了。”小野叹了口气,说道。
“幸亏碰到我,也是你命不该绝。”后面这半句她没说出来。
“瑞阳哥这些年寻医无数,这还用你说么?”林子达不爱听这话,说道。
王瑞阳因为身子不好,平日很少出门,林子达昨日刚随商队回来,今日约他一起去悦泉居吃晚饭。两人路过天长观,王瑞阳说要进来一趟,不曾想被人冲撞又犯了咳嗽。这些年秋道长也没少去各家府上看诊,两人却从未见过这个小姑娘。
小野听到林子达这样说,却也不恼,说道:“除去体乏无力,公子现在是不是感觉呼吸困难,像吸不进去气一样?”
王瑞阳称是,这个症状是最近才出现的。
小野取出银针,说道:“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先给您扎上针,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王瑞阳点点头,他倒是信得过天长观,也信得过秋道长这块招牌。再说,他对这破败身子,本就没抱多少希望了。小野敢治,他便敢信。
几根银针在王瑞阳后背扎下去。小野请林子达帮忙看着时间,自己回房去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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