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个多月前,洛名傲就派山楂带着几个人去了陇州找肖十一,接藏在山中的人马回太白,算着时间,前几天就该回来了。
山楂办事向来稳妥,这回却迟了两天也没个信回来。洛名傲望着云层越来越厚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隐隐有些心焦,只得再派暗卫前去查探。
小野匆匆去了一趟庄子里,将新的配方交给了王瑞阳。如今药坊里分工明确,王瑞阳帮着管理账务和对外的各种往来,珍妮则是全心全意管着工艺和品质,木生娘子管生产,她儿子刘其锋管着药材库房,王大柱管着田地和其他杂事,小野除了提供新的配方,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了。
山楂还没回来,同时接到指令的肖十六,带着厚朴先到了。
小野如今搬了新宅,马车可以直接从后边的角门进出,离小野住的院子特别近,很是方便。
牛婶撑着伞,小野小心翼翼地避开青砖上的积水,两人没走几步,小野就看见门口屋檐下站着的人挥手冲她喊:“阿姐!阿姐!”
“厚朴!”小野小跑几步,顾不得淋雨,冲上去抓着厚朴的胳膊。
厚朴的胳膊更结实了,她使劲摇了两下,厚朴也暗暗使劲,她居然摇不动。两个人乐得哈哈大笑。
“阿姐,我每天都认真操练呢!有劲不?”厚朴挽起袖子,给阿姐看他有力的臂膀。
“嗯嗯,个头也比阿姐高了。”小野比了比,开心弟弟长得快,又郁闷自己长不高。
“阿姐过得好吗?”厚朴看着阿姐圆乎乎的脸,想来肯定过得好,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阿姐过得很好呢!现在咱们有大宅子了,你挑一处,我跟殿下去说,让你回来住,跟阿姐学着做生意吧。”小野拉着厚朴往里走,厚朴咧嘴大笑着露出两颗兔牙,好像有几分肖十六的憨态,她觉得弟弟还是得带在自己身边比较好。
“殿下让十六哥陪我回大西国呢!”厚朴摸摸头,做生意他没兴趣,他喜欢做药丸,有毒的那种,镇北王府的哥哥们都喜欢他做药丸。
“回大西国干什么?”小野不解。
“殿下说我长大了,应该去把咱家的祖宅要回来。阿姐也惦记着家里吧,拿回来的话,到时候也能回去看看。”厚朴觉得殿下说得对,此事非办不可。他想家,阿姐也会想家。而且十六哥也说了,祖宅是自己的,凭什么让人占了。
殿下还说会安排人手帮他。
小野不知道洛名傲有这个打算。抄曹家的人,是大西国夏贵妃的娘家人,那是皇亲国戚,要拿回家产,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跟自己商量就撺掇去厚朴,小野有点生气。
“咱们现在有新家了,不需要这么折腾吧!”现在她手头宽裕许多,厚朴往后就是想新买个宅子也没问题。
“阿姐别怕,我不会有危险的。”又不打算去打架,厚朴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笑嘻嘻地说道。
今日殿下身边的孙公公说了一个法子,该是好用。
晚膳后,洛名傲才跟小野说:“本王准备派孙立陪厚朴去大庆府。”
“殿下,厚朴还是个孩子,对方是大西国皇亲,他这样贸然前往,会有危险的。”她对大庆府的曹氏医馆也没有太多印象,梦见过几回,只记得回回梦里都有个着靛青长衫的年轻男子。
“殿下,我不想要回什么家产,我只有这个弟弟了,不能再有闪失呀!”小野嘟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本王会派人手护着他的,你不要担心。”洛名傲揉着她的脸,说道。早知道她不同意,还不如做好以后再告诉她。皇亲有什么的,到时候流民一多,谁会顾得上这几个人。
在洛名傲紧张的等待中,山楂和肖十一他们终于回来了。
不是山楂办事拖沓,实在是肖十一这半年来一日也不曾闲着。他将人马安置在山中的匪寨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跟朱静他们四处剿匪,接收了剿匪收获的大部分战利品。肖二那边也不甘落后,带着留守在秦州一众兄弟努力创收,在潼川与秦州交界的山中抓了一伙带头开私盐井的刁民,抄出来不少东西,顺便悄悄接管了盐井。如今整个南面私盐的买卖背后的矿主,已经变成洛名傲的人了。
如今藏在陇州的家当,光是马就有八百多匹,还有不少牛羊。
就是人手不够用。算上收编了不少山匪,以及陇州的一些武师,也不到二百个人。
这次洛名傲原本是他要带着全部家当过来的,但他和山楂忙了四五天,还是决定只带一半过来。
肖十一和山楂领着百余号人,带着四百匹马,紧赶慢赶,又碰上连日阴雨,路上也不太好走,待将马都送进了太白山深处安置好,留下小一部分人照看,就赶紧过来找殿下复命,随行还有近五十来个人,都跟着山楂来了曹府新宅。
外院一下就热闹了许多。街坊只知道这是天长观小神仙的府邸,对于突然多出来这么多进进出出的人倒也不意外。自打曹府那靠街的几间门脸门房里摆上了药柜,从天长观过去买药的信众就不少,平日里本就热闹,如今添了些人手也没什么奇怪的。
顺子命人在院里腾出了一大块空地,方便这些人操练。张宗明兴奋不已,也不去逍遥院轮值了,整日提着长枪要找肖十一比画,肖十一哪里有时间陪他玩,便将监督操练的活儿交给了他。
这下张宗明如鱼得水,不去药铺也不念叨珍妮了,天天就守着这六七十个人操练,还时不时亲自陪练。侍卫们还好,练习惯了,新收编的那几十个就惨了。一天练下来,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总觉得才睡下天又亮了,天一亮,张宗明就又生龙活虎地来喊人了。
早知道在殿下跟前露个脸会这样辛苦,他们还不如就在山里守着马呢。
一场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黄沙河浊浪滔天,水位一天高过一天,卷着泥沙冲过凤翔,绕过幽山脚下,直奔大西国的西平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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