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是，她知道秦笙正月十五这天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让人扮成劫匪在京城之外的地界劫她。
“可这是犯法的！”
殷文孝因为气怒，脸色涨得通红，他不明白，母亲怎么就糊涂到了这个地步？
“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殷老夫人道，“先前因为拿钱在各个世家之间走动为你请奏求情，府里几乎已经都掏空了，你倒好，为娘处心积虑的处处为你，你却非要和我反着来！”
“……”
殷文孝不住摇头，身体往后退去，最后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临到和离了，不想再让秦笙和秦家的人看轻了去，所以给了秦笙那一万五千两银子的赡养费。
再说，殷府就算没什么钱了，可不是还有那么多的产业么，怎么样也不会……
殷老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拍了拍小桌子，“你知道这几天家里典当了多少东西出去吗？”
“……”
殷文孝一怔，“典当东西？”
殷老夫人已经砸了张单子过来给他，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府里典当的物品和典当的价格。
镀金的大鹏展翅物件儿，当了一百五十两、绘富贵竹天青甜釉窄口花瓶，当了八十两、五彩琉璃珠手串儿，当了一百一十两、雕刻有一帆风顺字样的玉摆件，当了三十两……
这些东西殷文孝都记得，全是家里库房的东西。
殷家祖上到底是鼎盛过的，祖祖代代传下来的好东西也不少。
但要是像这个当法儿，就是有再多的东西也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啊。
“可您也不能……”
殷文孝虽然从小到大都很听母亲的话，可以说是对母亲的话唯命是从。
但是在这样严重违法的事情面前，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已经都让人吩咐好了，不会要她的性命。”殷老夫人冷冷道：“但是原本属于我们殷家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您简直太---”可怕了！
殷文孝攥着那张典当物品的单子转身就要走，却被殷老夫人给喝住，“你想去做什么？”
她站了起来，眸光冷冽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要去顺天府告发我吗？”
“……”
殷文孝唇瓣动了动，最后摇摇头：“儿子不会，儿子只是去看看……”
如果只是劫财还好说，如果那些人---
“看什么？你去了是怕别人联想不到咱们头上来吗？！”殷老夫人怒不可遏。
“儿子……”
殷文孝正犹豫间，门口响起毕嬷嬷的声音，“老夫人，有急事！外头来信儿了！”
听声音的确是很着急。
这件事情是殷老夫人亲自吩咐毕嬷嬷去办的，连殷文孝都没有告诉，就是怕儿子会心软。
不过殷文孝现在还是知道了。
殷老夫人也不再瞒着他，喊了毕嬷嬷进来。
毕嬷嬷跌跌撞撞的，进来的时候还绊到了门槛，摔了一跤，哎哟一声又爬起来。
“老夫人---”
她匆匆忙忙地关上门，转身朝殷老夫人过去，面色死灰，摇头，“败了……”
“你说什么？！”殷老夫人惊怒之下，眼眸瞪大，表情看起来竟分外的骇人。
“全死了……”
毕嬷嬷跌跪在殷老夫人跟前，“剩下一个回来送信儿的，说您三日之后要是不把一千两银子给结清，他就去顺天府告发您……”
“……”
那些人的确不是什么劫匪，而是殷老夫人让毕嬷嬷找了个一点名气都没有的镖局，点了三十名镖师假扮的。
那些人原本就是三教九流之人，只要给钱，什么活儿都接，且对雇主的资料绝对保密。
要不是现在家里实在是……殷老夫人也不会铤而走险知法犯法。
“怎么会……”
殷老夫人喃喃，“不是说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吗？那么多人全死了……”
那秦笙……到底是什么怪物？
毕嬷嬷急问：“现在怎么办？那一千两银子真要给吗？”
别人的规矩就是，雇主所托的事情若是败了，则赏金减半。
“给。”殷老夫人闭上眼睛，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岁，“你亲自拿钱去给吧。”
她现在反倒是不用担忧事情会败露了，毕竟虽然事情败了，但那些人也几乎全死了。
而且，殷老夫人料定，秦笙既然已经离开，那必定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多生枝节。
“娘……”
殷文孝看着殷老夫人，一句“算了吧”差点脱口而出。
算了吧，很多事情他都不想再去争再去抢了，就这样吧，再不济，殷府也还有些产业在。
好好的经营下去，总也能度日的，日子至少比外头大部分的老百姓强，不是吗？
但这些话，殷文孝知道，如果说了，母亲会疯的。
他的背仿佛再也挺不直一般，颓然地一步一步，走出了松柳院。
……
秦笙心有余悸。
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死人，胃里翻腾之下，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呕吐了。
“呕---”
“娘子！”几个丫鬟急的团团转，递帕子的递帕子、递水的递水。
不过好在，胃里已经吐干净了，秦笙只是干呕而已，她摇摇头，拿着帕子捂嘴。
当时她和白护卫商议的是，由护卫们先过去，能赶走那些人最好，赶不走杀几个威慑他们也行。
只留下几个人护着后方的女眷就行。
这个法子其实不见得多高明。
若是万一，前面那些人只是个诱饵，待护卫们大部分都走了，后面有埋伏该如何？
但时间并没有给他们多想的机会。
可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前头那些拦路的‘劫匪’忽然和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那些黑衣人是突然出现的，个个手持软剑，一招一式凌厉又杀气腾腾。
那些劫匪根本不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杀了个干净，只跑了为首的一个人。
白护卫和秦笙说，那些黑衣人看起来像死士。
秦笙不知道，死士……秦府压根没有豢养过什么死士，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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