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宁国公府,只有一个地方有风信子,即秀雅湖东面的桦树林。这紫色裙子上的风信子,应该就是陈姨娘在秀水湖东面的桦树林里沾上的。
再加上陈姨娘又有卫昕怡送的香露,说明那晚出现在秀雅湖边推倒小虎然后引陆嫂子过去趁机在红枣薏仁羹里下毒的,就是陈姨娘。
陈姨娘是个看起来纤弱、柔顺的女子,五官平淡无奇,勉强算是中人之姿,却有一种清新、高雅的气质。
听卫昕怡说,陈姨娘出身富贵人家,与卫昕怡的母亲是手帕交。她十多岁时遭逢变故,家道中落,才卖身为婢,辗转到了段老夫人身边当差,后来又被白老夫人给了儿当妾室。
可惜宁国公对嫡妻一往情深,连看都不看陈姨娘一眼,她在宁国公府就是个摆设。好在陈姨娘性子娴静,不争不抢,不怒不怨,再加上有段老夫人照看,下人也不敢苛待她,日子也还过得不错。
柳妙璎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白月光般高华秀致的女子,为何要做歹事。她的目的是找出凶手,查明真相,至于凶手作案的原因以及后续的处置,她不方便深究和参与。
宁国公府投毒案的前因后果,柳妙璎是在几日之后,听卫昕怡说的。原来,陈姨娘投毒,是为了报复宁国公府的老国公爷。
老国公爷当年出征时,在边城抓住了一个女细作。那女细作潜入边城,使了些手段成了一个小官的侍妾。那个女细作被老国公爷关押起来,怎么也不肯供出她的上线,老国公爷处死了她。那女细作,就是陈姨娘的母亲。
女细作给那小官生了一个女儿,那小官涉嫌窝藏细作,丢了官儿,生活落魄,早早就亡故了。那女孩儿,也就是陈姨娘,打听之下知晓了生母之死和父亲丢官的内情,心里便存了恨意。
后来,她只身进京投亲,认识了不少京城贵女,其中就包括卫昕怡的母亲。因此,众人皆知她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只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寄人篱下。
再后来,收留她的那亲戚家也犯了事儿,贬的贬,卖的卖,她自己则卖身为奴进了国公府,到了老夫人跟前伺候,又被老夫人给了儿子当妾室。
“她若要报仇,为何如今才动手?她在老夫人身边当差时,不是有更多机会下手吗?”柳妙璎不解,问卫昕怡。
“她在老夫人身边当差时,还不知道她生母的死是老国公爷造成的,只知道‘云麾将军’是她的仇人,私下里一直在打听云麾将军。”
“听说,她是直到最近才查清楚,当年率军西征的老国公爷,就是被圣上封为云麾将军。老国公爷后来袭了爵,便交出兵权,也就不再是云麾将军了。”
“陈姨娘查清之后,还试探过老夫人,从老夫人口中得知老国公爷的确曾出征西北,也处置过细作,便确定了老国公爷就是她的仇人。”
“可是,老国公爷已经过世了,陈姨娘便想让父债子偿,决定先毒杀老夫人让国公爷承受丧母之痛,再对国公爷下手。”卫昕怡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转眼就到了除夕,宋瑄已认祖归宗,除夕要进宫赴除夕宫宴。参加宫宴的除了旻德帝、高位嫔妃,也就只有一众亲王、王妃及其子女,算是皇室家宴。
“若三哥不当那什么劳什子秦王,就能和我一起吃团年饭、放烟花、守岁了。”穿着一身喜庆红袄的柳妙璎在冒着热气的锅子前嘀咕着,感觉没有三哥陪着,胃口都差了好多。
柯瑶大喇喇坐在桌前,一口滚烫的肉片一口烧酒,吃吃喝喝十分开怀。柳妙璎定睛看了看,却从柯瑶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曾陪伴她度过好几个除夕的姑娘。
她恍惚地想,自己似乎已经许久没想到青岚了,也似乎已经习惯了青岚不在身边的日子。那个总是爱唠唠叨叨、漂亮又聪明的家伙,好像从来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样。
尽管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尽管柯瑶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柳妙璎还是给自己灌下一盏浓茶,坚持等宋瑄回来一起守岁。
宋瑄子时前方才回到秦王府,听吴公公笑着禀报说,七姑娘还没睡,在棠梨居等他回来守岁,轻笑一声,快步往棠梨居走去。
推开房门一看,柳妙璎的脑袋正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困得打瞌睡了。宋瑄无奈笑了笑,打横抱起柳妙璎,准备将她送到寝房歇息,谁知柳妙璎揉了揉眼,醒了。
“三哥,你回来啦!什么时辰了?还能放烟火吗?”柳妙璎迷迷糊糊问道。
宋瑄将她放在软榻上,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困了就去睡,等我做什么?多大了,还一心惦记着玩儿。幸好屋子里头有地龙,否则你这样必定要染上风寒。”
柳妙璎拉着宋瑄的手臂,站了起来,说:“我说了要等三哥一起守岁的,说到就要做到嘛。咱们现在去放烟花?”
宋瑄寻来披风为柳妙璎披上,笑道:“若是不依你,今儿我怕是走不了了。今年的烟花是内务府送来的,据说比外头的好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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