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净双手后,柳妙璎说道:“现在可以确定,欧阳鉴心不是被烛台砸死的,而是被毒死的。颅骨碎裂,发生在他死后。”
说完,柳妙璎指着尸体的颅骨,继续说道:“你们仔细看一下颅骨的伤处,肌肉收缩很不明显,对吗?这是因为,死者是在死后被烛台所砸。若是死者生前被砸,则伤处肌肉应当有明显收缩。”
宋瑄仔细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可他若是中毒而死,应该会有相应表征,如皮肤、面部、口腔和嘴唇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痕迹,可是并没有。”
“因为他死于一种极特殊的毒,此毒名叫箭毒木,又名见血封喉。”
“《毒经》中记载,该植物春季开花,其树皮呈灰色,其乳白色汁液含有剧毒,一经入口,即可使人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欧阳鉴心的胃部残余一些食物残渣,其中便有该物。”
“由于中毒者毒发过程极短,尸体表面尚不会出现常见中毒者的特征。若非我研读过《毒经》,怕是也难以辨识此毒。”柳妙璎解释道。
“见血封喉……这种东西我听说过,好像生长在南方,在大祁境内,只有云州、惠州一带有。”宋瑄想了想,说道。
“正是如此,根据《毒经》的记载,箭毒木生长在炎热、湿润的雨林中。在大祁,只有云州和惠州有雨林。”柳妙璎道。
从停尸房出来后,柳妙璎跟着宋瑄去了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的一间牢房里,白至清抱膝坐在角落,面容憔悴。柳妙璎心里有些难过,宋瑄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以示安慰。
“小白哥哥,我们来看你了。”
白至清听到柳妙璎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看,起身走到他们跟前,露出一脸苦笑,说道:“王爷,王妃,真没想到,咱们在京城第二次见面,竟是在牢房里。”
“你的事情我们都清楚了,我们会想办法为你洗脱嫌疑的。”宋瑄道。
“唉,给王爷王妃添麻烦了。”白至清低下头说道。
“你可有得罪什么人?”宋瑄问道。
“我……我……”
见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柳妙璎道:“小白哥哥,你连王爷和我都信不过吗?”
“不是!我是不想给你们招事儿。”白至清连声说道。
“你到底得罪了谁?快说吧,有本王给你当靠山,你能招什么事儿。”宋瑄催促道。
白至清叹了口气,说道:“五日之前,我下差之后正往梨花胡同走,想去买些书,就见一个体面的老人家拦住了我,对我说,很快就有泼天富贵落到我头上。”
“我不解,那老人家凑近告诉我说,我被端宁公主看上了,若是甘愿当公主的裙下之臣,以后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当时很生气,断然拒绝了。”
“之后呢?”
“听我拒绝,那老人立即变了脸,对我说,敢拒绝公主的好意,以后有的是苦头吃。我以为所谓的苦头,就是在钦天监被同僚、上司刁难,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诬陷我杀人……”白至清愤愤不平道。
从刑部大牢出来,柳妙璎就一直蹙着眉。她也没想到,白至清一个刚到京城不久、芝麻大的小官儿,竟然得罪了高高在上的皇室嫡公主端宁公主。
端宁公主宋玥是良妃所出之女,在顺贞公主被害一案中,柳妙璎就知晓,端宁公主是个张扬跋扈、爱欺负人的,没想到她竟豢养面首。
“这案子,十有八九是端宁授意的。她是良妃所出的幼女,从小就被父皇和良妃捧在手心里,性子骄纵蛮横,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她在一次宫宴上看中了秦翰林的次子秦岩,逼死了秦岩青梅竹马且正在议亲的表妹,抢了秦岩当驸马。”
“听闻秦家不愿尚公主,因为一旦尚了公主,秦岩的仕途就完了,只有一个驸马都尉的虚职,但秦家又不敢抗旨,迫不得已才娶了端宁。”
“据说,婚后夫妻二人感情淡漠,秦岩很是厌恶端宁,甚至都不同她说话。原本端宁是下嫁进秦家,后来她见秦家人不待见她,便搬去了她的公主府,而秦驸马仍住在秦府。”宋瑄对柳妙璎说道。
“端宁公主并未与驸马和离,如何敢豢养面首?”柳妙璎问道。京城贵妇养面首的不在少数,但都是寡居或已经与丈夫和离的贵妇会如此,从未听说过端宁公主这样的。
“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养面首,是以听戏的名义,养了一些戏子在府上,而那些戏子实际上大部分是她的面首。所以,我这位皇妹着实对不起她的封号,既不端庄,也不宁和。”宋瑄道。
即便知道是端宁公主下令诬陷的白至清,也拿她没办法。一来证据不足,二来端宁公主不可能亲自动手,一定是她手下的人做的,真被查出来大不了弃卒保帅。想到这里,柳妙璎就有些气闷。
“当务之急,是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白至清是清白的。”宋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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