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未过,天阴沉沉的。
回到延禧宫时,富察贵人早已睡着。
夏冬春见她实在太累,忙出言关心道:
“娘娘,贵人姐姐这里有我看顾,再说太医也在这里,娘娘您太过操劳,不如先回寝殿歇息一会。”
深宫生活彻底打磨了夏冬春,如今竟会体贴别人了,安陵容看富察睡得安稳,加上她还有事要问忍冬,就点头离开了。
乐道堂内,安陵容支开宝鹃后终于问出:“忍冬,你昨夜审问时可发现异常?”
“娘娘,桑儿一味在哭所有问题均一问三不知,榆儿所说与御前答对并无两样。”
安陵容闻言怒极轻笑:“哼!这是提前将问答演练好了,通知大虎前去富察大人府上看看榆儿家人可还在里面当差?”对这个她不抱希望,但总归是条线索,兴许会有其他发现呢。
忍冬记下,然后将当晚细节再次推敲,疑惑开口:“娘娘,还有一事,奴婢不知算不算异常?”
“何事?”
“桑儿带了一簇崭新的红梅绒花,绒花周边还镶了一圈米粒大的珍珠。”
各宫娘娘的贴身婢女,穿戴总要比其他宫人得体,但懂事的还是会有所避嫌,不会打扮得显眼。
安陵容细想了一下,桑儿在富察贵人跟前还算老实,鲜少见她穿戴得鲜艳,就连宫女常佩戴的绒花、珠花等物也是以素净为主,突然戴得鲜亮,必有原因。
“你想办法见桑儿一面,弄清楚绒花所来,然后将花带来给我。”今日她已经去过慎刑司,对方提前杀人灭口,桑儿是她们留着给皇上定罪用的替死鬼,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现在若再折返慎刑司,皇后的人必定有所觉察,到时桑儿也会被灭口,只能叮嘱忍冬小心行事。
忍冬自责道:“娘娘,都是奴婢大意,如果当时就觉察不对,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安陵容轻嘲:“这不怪你,她们暗中做事,自然防不胜防,只是以后还得再警醒才是。”这话既说给忍冬听,也是说给她自己。
“娘娘,奴婢记下了,奴婢夜里再去慎刑司,只是娘娘您歇一歇吧,从疫病开始您再没睡过一个完整觉,整夜整夜的熬神,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忍冬看着安陵容毫无血色的面庞,她的主人刚进宫时可是色如桃花般娇嫩,如今竟瘦得像个毛桃子般,不由心疼万分,再次劝她休息。
安陵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唯一支撑的就是想早点找出破绽,好还击皇后,现在终于有了线索,她再也无力强撑,晕沉沉的倒在床上。
忍冬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在一旁静静守护着她。
这一觉安陵容睡得香甜,再醒来时已过亥时,她心里记挂着富察贵人,忙不迭朝主殿跑去。
忍冬则悄悄溜出了延禧宫。
富察贵人依然还在睡觉,夏冬春轻声回话:“娘娘,皇上晚膳前来看过您跟贵人姐姐,见您们都在休息,就没让人通传,贵人姐姐晚膳时醒了一会,进了粥食汤药后才又歇下的。”
皇上来看过就行,还有富察能进食就代表她的生机正在恢复,不过值班太医怎么换成了章弥,周秉呢?
章弥似是知道安陵容所想,忙上前答道:“启禀文嫔娘娘,丰台大营那边的疫病一直由周太医主理,晚饭前营中来报,军中多名副将染了疫病,急需周太医坐镇,皇上这才让微臣过来。”
章弥是太医院院判,更何况皇上也信任他,安陵容只能道:“辛苦院判大人了。”
章弥很是恭谨:“微臣份内之事,当不得文嫔娘娘一句辛苦,只是富察小主这次气血亏空过多,得耗费几月时间调养,以后还得劳娘娘多操劳了。”
章弥的话说得不算隐晦,既然安陵容也懂医理,调养富察贵人身体一事自然就得依照她的主张,免得中间有什么差池,太医院反而落不得好。
安陵容心知肚明,当即也不再遮掩,当着章弥的面就为富察贵人号起脉来,脉像不似先去的格大旋急,已是涩脉之像,只需用心调养即可,只是富察贵人忧伤过度,心绪难开,以后需多加开导才行,不然不利养病。
章弥面色不改的由着安陵容为富察诊脉后才开口:“文嫔娘娘,今夜就由微臣守护,明日起微臣得返回太医院当值了,以后就辛劳娘娘及周太医了。”
听到周秉还能回来跟她一起照看富察贵人,安陵容心里总算踏实了点,只是让她离开的话.....
安陵容一时有点两难,她怕富察贵人心伤过度,夜里再有反复的情况,又担心忍冬前去慎刑司一事是否顺利。
夏冬春在宫里受尽冷落,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当即表态:“娘娘,您实在不宜再操劳了,今晚臣妾跟章太医一起守夜,您就放心好了。”
安陵容想了想:“也好,就辛苦夏常在守上半夜,下半夜我过来换你。”
一切安排妥当后,安陵容返回乐道堂安心等忍冬。
这边夏冬春见屋里的炉火燃烧过半,忙吩咐丹霜赶忙加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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