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张开唇，声音细细柔柔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万俟恪，你没死。”

他轻笑一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笑得万俟恪几乎快要跪倒在地。

苏渺摇着头道：“陛下，我不懂你。”

万俟恪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是受太后和摄政王的掣肘太过，所以只能假死操控圣火教剿灭一切叛军。

再回来时，他就有能力保护苏渺。

万俟恪知道苏渺会生气，但日久天长，渺渺对他向来心软，一定会原谅他的。

吴大虎见教主竟然是皇帝也知道了自己就是个踏板，便想故技重施，捏住苏渺的脖子便吼道：

“万俟恪你现在自戕，我就放过苏渺。”

“不然你就给他收尸吧！江山还是美人，你自己选！”

苏渺轻笑，充满傲气的眸中满是讽刺。

万俟恪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成为真真正正的皇帝。

他这个九千岁早就该死了。

他向下看去，赫连川阴鸷狠戾地盯着城楼，萧遥光清冷的脸上遍布阴霾。

苏渺撞进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他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

看也不看万俟恪一眼他抬起头，声音中只剩下属于九千岁的骄傲。

“文死谏，武死战，本座虽为太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若死我一人能换得海晏河清，苏渺此生无憾。”

大臣们抬头看向苏渺，那单薄的身影此时却宛若天人。

吴大虎大怒，伸手就要掐住苏渺脖子，却看到苏渺嘴角勾起，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镶了红宝石的匕首插在吴大虎的手中。

“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说罢，他一跃而下。

耳边呼啸的风声传来，苏渺的指尖与跑来的陆九州擦过，他仿佛听到了有几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但这都与他无关了。

苏渺闭上了眼睛，翩翩飞落的红色衣袍，成了所有人的心头殇。

.

船桨慢悠悠地荡出涟漪，一只水葱似的手指轻点着河面，微凉的温度让手指的主人娇气地缩回了手。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享受着江南的春色。

不用上班的日子真好！

苏渺翘起脚，悠闲地和炮灰系统解释他的为什么这样做。

“我第一天就知道万俟恪是教主了。”

以后的种种不过是逼万俟恪掉马，比起五马分尸，他还是更喜欢漂漂亮亮的死相。

陆九州送的软甲救他一命，让他又欠了一份情。

苏渺晒着太阳心想：无所谓，债多不愁。

那日铁骑冲入京城，只有五人逆着方向在寻苏渺，可却连他的尸骨也没有寻到。

苏渺伸了个懒腰，听船夫说万俟恪重新登基以后性格乖戾，每日都要被梦魇缠身，听说梦里也在喊从前那位九千岁的名字。

自从九千岁慷慨赴义后，民间朝野几乎要将他夸成了世间少有的忠臣。

武帝年富力强竟有了禅位之意，裴相请辞，随后首辅也递上了致仕奏折。

有人说听见首辅远远看着裴相道：“只有你和陆九州有信？这就是你的目的，想要赢一次？所以才卖惨骗他？你根本没受伤！”

裴相的笑声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萧遥光你不配和我比。”

“他心疼我。”

听说首辅大人气得病了好几天，而裴相得意地摆了三天酒席，说是请同僚吃他的婚宴。

船夫哈哈一笑，都觉得是假的，被誉为君子的首辅怎会说这种拈酸吃醋话，还会肚量这么小呢！

大将军解甲归田，听闻他骑着一匹快马朝着漠北的方向日夜不休地赶路。

苏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听着船夫的话，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从前的九千岁已经死了，现在世间只有没有任何牵挂的苏渺。

但他现在正需要一个身强力壮的赶车奴。

让他猜猜是裴长君先到，还是陆九州先到，又或是其他人…

江南已经玩腻了，接下来去漠北吧…

苏渺翘起嘴角，闭上眼睛晒太阳。

…

.

苏渺再睁开眼时，耳朵险些被重金属的乐声震聋。

他手中被塞入一块金属拨片，画着烟熏浓妆的人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

“给他们一个炸裂的怒音！”

“炸翻全场！”

苏渺：…

你现在就挺炸裂的！

能被炸的貌似只有我吧！

苏渺手里捏着冰凉的拨片，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灵异的世界，为什么他看到的人都是一堆画着奇怪妆容，染着千奇百怪发色的人。

他来不及反应，就被瞬间亮起的灯光闪瞎了眼睛。

身体习惯性地张开黑色的嘴唇，红艳艳的舌尖在吉他拨片上一闪而过。

苏渺雪白的贝齿叼住了银色的拨片，他皱着眉画着浓妆的脸上苦大仇深地张口，发出了一个轻轻的怒音。

乐队的其他人：…？

但顾不上苏渺，他们手下的乐器瞬间开始群魔乱舞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放不开的苏渺，在发现他们就是瞎弹之后松了口气，也跟着开始乱弹起了电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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