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骑着白泽一路朝着京城飞奔,沿途看到的景象令他触目惊心。
到处房倒屋塌,道路阻断,山岩崩塌,河流淤塞。这与他之前路过的时候大不一样,没想到这剧震产生了这么大的危害。
突然的天灾让流离失所的百姓盈塞道路,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的流民,陆平安却只能望而兴叹。
毓秀宫去往皇觉寺的路上,黄土铺地,清水净街,街面上收拾的干干净净。
毓秀宫原来叫做康王府,是当今皇帝以前的府邸,被太后娘娘当做了日常下榻的行宫。
太后娘娘虽然贵为当今皇帝的生母,却由于以前在宫里地位太低,没什么势力。
就算是儿子如今成了皇帝,她也被福王的母亲,以前的淑妃,现在的淑太妃压了一头,宫中事务她根本插不上手。
儿子现在就是个傀儡皇帝,宫里宫外都做不了主,太后自然知道。所以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就搬出后宫跑到康王府居住了。
太后、皇帝虽然实力弱小,在朝里做不了主,身边还是有着不少的侍卫的。
带甲侍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工作做的还是很严密的。
天下突然剧震,这是不祥的预兆。太后要到皇觉寺敬香礼佛,祈求天下太平。
官府还是很给面子,连夜清理城中的流民乞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进了大牢。
宫门缓缓打开,当前一队锐士率先走出,披坚执锐在前面开道。
后面一辆巨大的凤辇徐徐驶出,凤辇上珠光宝气,门帘上绣有金翅云凤,顶有金罗华盖。
拉车的是四匹骏马,神俊无比,无一杂色,动作整齐划一,不疾不徐,都是万中无一的好马。
凤辇之上,有一妇人凤冠霞帔,脸色略有疲惫。虽是徐娘半老,却颇有姿色,肌肤白皙,身段玲珑,眉眼含春。
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圣宫皇太后,此刻正抚额小憩,四名宫女小心翼翼的贴身伺候。
在宽大的凤辇两侧,还分立两人,皆是内宫太监服饰,白面无须,头发全白,看上去垂垂老矣。
这两人目光炯炯,精气内敛,都是修炼有成的内廷高手。
在前面还站有一男子,
一身白衣,皮肤白皙,丰神如玉,倒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要是陆平安在此定然是认得出此人,这正是他多次寻找无果的鬼王宗的玉王。
玉王此刻正站在凤辇前,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瞧着街边下跪的人群,眸中泛光。
当太后娘娘的凤辇缓缓驶到西城门的时候,前面突然人呼马叫,乱了起来。
有几十名破衣烂衫的流民,不顾沿街军士的层层阻拦,冲到了大街中央,呼啦啦跪了一地,拦住了太后娘娘的凤辇。
一群金甲卫士急忙冲上前,把这些人团团围在中间,早已是刀剑出鞘。
“且慢,我乃山南道阳谷县县令于得水!还请太后娘娘容禀。”
流民群中,一个瘦高的男子高举一方铜印,突然高声大喊,喝止住了卫士手中即将落下的利刃。
“吁!”
驾驶凤辇的小太监立刻勒住了马缰,马车一个急停,太后不察之下身子前倾,凤冠都脱落了。要不是两旁的老太监眼疾眼快,还得更加的狼狈。
太后面色不悦的整理衣冠,“让他上前来。”
层层通传,瘦高的男子手举铜印一步步走到凤辇前径直跪下,一个小太监上前拿过铜印仔细核验一番确认无误。
“于县令,你既是一县之主,为何不在任上尽忠职守,而是跑到京都来阻拦哀家的车驾?”太后的声音清脆,但明显带有温怒。
于得水叩头,高声道:“今日惊扰太后娘娘的凤驾,罪臣罪该万死。然阳谷县连年灾荒,地里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饥荒,已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罪臣来到京都,可京中各部互相推诿,无人理会罪臣。罪臣这才迫不得已拦阻太后娘娘圣驾,斗请太后娘娘上达圣听,开仓赈灾,给阳谷县百姓一条活路。”
话一说完,于得水就连连叩头,身后数十名一同前来的阳谷县的流民也跟着一同叩头。
一县之主带着本县的百姓拦凤驾告御状,这可是大周开国数百年来的头一遭啊!京城好吃瓜的百姓,是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生怕漏听了一句话。
太后看着满大街乌央乌央的百姓,正了正身子说道:“于县令能为民请命,忠心可嘉,起来说话吧。”
“谢太后娘娘!”
谢过恩的于得水并没有立刻起身,他不顾额头上冒出来的鲜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谢太后开恩,下官惊驾,不敢平身,现有阳谷县灾情签书一封请太后过目,可证灾情。”
“呈上来吧。”
得了命令的小太监急忙上前接过了文书,先行查验一遍后,才走到车辇前展开。
大大的纸张上面按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这竟是一封万民血书!
突然出现的血红色,吓了太后一跳,她强按住怦怦跳的心,缓缓说道:“于县令,如此重大灾情,你该去找朝中阁老和各部大臣。哀家不过是后宫一妇道人家,从不涉政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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