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这么说，皇亲国戚有几个不算通敌叛国？”沈雪环不甘示弱看向他，眼睛瞪得溜圆，“我薛欢扪心自问，生来至今所做之事没有一件不是为了击垮南周，我来到京城所做之事没有一件不是为了北澧。你怀疑我无所谓，但你不能怀疑南疆大营的军心！”

“你还有脸提南疆大营？沈将军早把你除名了，说得好听是身死他国，说难听就是弃子。沈将军怕是已经发现了你的目的，为顾全颜面只能将你消籍处理，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

“我骗你什么了！”沈雪环现在根本顾不上尊卑之礼，气的嗓子眼打颤，这平白被人污蔑的感觉真让人生气！

“还要装吗？好，那本王让你听个明白。”他愤怒扔下一叠宣纸，洋洋洒洒的纸张上有暗卫的印记，是暗卫调查的密信。

“你自己好好看看，什么薛欢，什么扬田镇人，什么秦家远房亲戚，哪一条跟你说的对得上！”

沈雪环心里“咯噔”一声，他这是越过南疆大营直接查去了，就对她怀疑到这种程度吗？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从小培养他的老师沈将军？

这祭神塔怎么这么难进，她忙前忙后什么事都做，为的就是他一句承诺，没想到才多久，这份信任就垮了。

“王爷，您不是小孩子，我薛欢也不是不谙人事，这世间事本身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只能承诺绝不会背叛北澧，王爷若不信，那就动手吧。”

她索性摊开手亮出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看到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李壑陵火更大了。这叫妥协吗？这叫服软吗？这是威胁吧！没见过有人浑身都是疑点还非要嘴硬说自己是好人的，他薛欢真是天下头一个！说出来就那么难吗？对他的信任就这么低吗？这气人的水平跟那个女贼有一拼！

“好！你要死本王就成全你。来人！”

他怒吼一声，门口立刻传来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

“王爷，您……”

“把薛欢收押，等本王亲自提审！也不准给他饭吃！”

“公报私仇啊你！”沈雪环狠狠攥紧拳头，差一点就打了出去。

偏偏这时，门外传来另一声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两道明黄雍容的身影跨进大殿来，身上金玉碰撞之声清脆动人。

“瞧瞧这是怎么了？把人欺负的头发都乱了。”容皇后一眼看见了大殿中间瘦弱的少年，原本乌黑顺滑的马尾发现在又炸又乱，胡乱搭在肩膀上。

皇后一开口，这个现场就变成了新婚燕尔吵架后，婆婆公公一起来当和事佬的样子。

李壑陵板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回答。

琮帝在朝中叱咤风云，但拿这个老二毫无办法。老二和太子是他和皇后的孩子，从小就争气，一文一武将朝政把持的井井有条。老二哪都好，唯独脾气倔，说他不知变通吧，用兵如神能进能退，说他有张弛吧，在一些问题上必要拼个明白，实在头疼，还不如早点成家找个女人管管他。

他搡了搡皇后，递给她一个眼色。

“多大点事啊，我瞧瞧，伤着没？”容皇后朝儿子走过去，左看右看，见没什么外伤才放下心来，“来的时候就听说你两个武功都不低，这一听你们吵起来了，本宫吓得一刻都没敢停。”

说着，她又看向沈雪环：“薛大人，你也没事吧？”看着看着，她一双远山眉轻轻拧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薛欢有些眼熟。

沈雪环还没答应受任，连忙拱手道：“皇后娘娘言重，草民担不起大人一字！”

容皇后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道：“说什么傻话，圣旨是下来跟你商量的？陛下都钦定了，你们闹什么闹？”

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沈雪环不受也得受。她悄悄看了李壑陵一眼，刚才他不是正气满满要制裁她这个细作吗？怎么陛下一来，他反而不吭声了。

见他们还挺识趣，容皇后也放了一大半的心：“都是小事，何必动怒？”说着，她看向沈雪环，“本宫瞧你眼熟，莫非在哪见过？”

沈雪环的男装打扮，刻意用抹额在发际上装饰了一道，将眉眼挑高不少，和女装时有些不一样，但到底还是一个底子，她也吃不准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见过她。

她纠结的样子落进了李壑陵眼里，李壑陵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薛卿，母后问你话呢。”

不给台阶就算了，还要把人再往上架一架，沈雪环在心里狠狠记了他一笔。

倒是太监总管老高眼睛活，眼看场面往奇怪的趋势上发展，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呀，薛大人怎么还没领旨谢恩呢？小福子，你们怎么当差的！”

小福子后背也是一身汗，闻言连忙过来恭恭敬敬献上圣旨：“薛大人，您快谢恩吧！”

被人一打岔，皇后也暂时把这茬搁在了脑后。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不接怕是真要掉脑袋，沈雪环连忙叩头，小太监把东西让她点过后，就差人往沣水巷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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