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李氏怨气冲天着呢，自是没有心情理会他，幽怨地瞪了纪五福一眼，大着胆子去拿那小桌上的糕点吃。
小男孩急了，“唔唔”了半天，不断地拍着李氏的手，李氏没拿稳那块糕点，掉回去了。她怒目圆睁，“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李氏白他一眼，将他从自己膝上放下来，又伸手去拿那块糕点。
小男孩脸憋得通红，忽地大叫一声：“啊——”
纪五福转过头来看他。
见纪五福看向他，他更激动了，小拳握得紧紧地：“姐姐！”
李氏手里的糕点掉到了地上。
纪五福淡淡地“嗯”了声，又扭头去看窗外风景。
李氏却“哇”地一下放声哭了起来。与之前的“嘤嘤嘤”“呜呜呜”相比，这回的哭声倒是显得情真意切许多，纪五福听在耳里，心里依然没有半点波澜。
反正这两个人既然已经买了下来，那她是禁锢定了，李氏就算把城墙哭倒也不会放走。
外头的高桐受不了了，掀起帘子朝里头吼道：“你再扰我家姑娘清静，我把你舌头拔了你信不信？”
要不是看在这娘儿俩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的份上，她早把这女的赶到车厢外来风吹日晒了！
这一路上，相比起沉默寡言的纪五福，李氏还是更怕凶巴巴的高桐一些的。但此时，李氏的哭声虽小了些，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听她抱着儿子捶着心肺，“我的儿，我的儿啊……”
纪五福正想叫高桐进来把这李氏的嘴巴堵起来，却又听得她的下一句哭道：“你总算开口说话了，我的儿啊……”
纪五福眉头一跳，问道：“他之前不会说话么？”
“我的儿啊……”李氏只顾着哭，并没有听清她问了些什么。
她只得转向那李氏的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浅浅的笑，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说话，又“啊啊”地叫了两声后，才一字一句地回道：“王……俊，姐姐，我叫，王俊。”
李氏听了，哭得更大声了，她仰起头朝着窗外的天大骂：“王大发，你这杀千刀的，呜呜呜，你听到了吗，我们的俊儿会说话了，他不是哑巴了！呜呜呜……”
若不是因为俊儿生来便是个哑巴，那死鬼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自己亲生骨肉卖掉！现在知道错了吧？知道错了吧？报应，报应啊！
“俊儿，我的儿啊——”
在李氏又哭又骂的吵闹声中，纪五福死死地盯着王俊脸上那抹苍白的笑，脸也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
...
“五福姐姐，五福姐姐！”
李容昊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着跑进了屋，左看右看都不见人，小小的眉头一皱，“姐姐，五福姐姐呢？”
李小蝶正在给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缝着小衣裳，早已习惯了自家弟弟进门就找纪五福，因此头也没抬便道：“还没回来呢。”
李容昊闻言，露出失落的神情来，轻叹一口气，坐了下来看李小蝶在那小衣裳上绣上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姐姐，五福姐姐到底去哪了呀？”
李小蝶摇摇头，脸上母性光辉动人，“不晓得。”
又瞥他一眼，补了一句：“连你都不知道，何况我们。”
李容昊与纪五福，的确比她亲近多了。
“好吧。”李容昊又叹了一口气，在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李小蝶面前，老气横秋地道：“姐姐，这是这个月的家用。等五福姐姐回来了，你可别忘了分她一半。”
五福姐姐要做的事情比他要做的更重要，所以银子这方面，绝对不能短缺。
“你放心，就算饿着我，也不会饿着你的五福姐姐。”李小蝶轻哼一声，并不觉得将银子分给纪五福一半有何不妥。她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银票的高度，满意地轻轻颔首，“快了？”
“嗯，快了。”李容昊笑了笑，笑意未及眼底，“绸缎庄和酒楼都出了问题，血本无归。药材铺里的人参和鹿茸我都用假货换了下来，转手卖掉了。珍玩楼里的也全换成了赝品。”
李氏姐弟在坑爹这件事上，可是不遗余力的。
李小蝶放下手中针线，怜惜地摸了摸李容昊的头顶，“昊儿，辛苦你了。”
凭一已之力要将李家丰厚的家底败光，还要让爹和烟姨娘察觉不到，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李容昊道：“这全靠阳夫子的帮忙。”
阳夫子教他强身，教他读书，还教他作戏教他心计，教他如何不留痕迹地陷害那烟姨娘，有阳夫子的里应外合，他才能败家败得这么顺利，事半功倍。
这一切，都是五福姐姐带来的好运！
他托着腮帮子，像一个正常的六岁小孩那样嘟起了小嘴，“好想念五福姐姐呀。”
“我也很想你呢，容昊。”纪五福走了进来。
李容昊双眼一亮，跳了起来，“五福姐姐！”
将姜生与李氏王俊等人安置好，匆匆赶回黄泉村的纪五福摸了摸李容昊的小脑袋，“又长高了一点。”
李容昊眼里全是纪五福，笑得连两颗小虎牙都闪着欢喜的光：“嗯，我一定会努力长大长高，尽快将五福姐姐娶回家的！”
又来了。纪五福失笑，看向李小蝶，“你也不管管。”
“管什么。”纪五福回来了，李小蝶也很开心，“你若真当我的弟妹，我很放心很满意。”
这两姐弟都被李家养歪养邪了……纪五福无奈，“这几天我不在，没什么大事吧？”
孕期中的人记忆力总是不太好……李小蝶顿了顿，“大事倒是没有，就是武强跑来找你，已经跑了两三趟了，说是有事要找你帮忙。”
“像是急事，那我去找他。”纪五福道，匆匆地又起身。
李容昊连忙拉住她的裙角，满脸心疼，“五福姐姐，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门！”
“我觉得我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纪五福苦笑，蹲下来平视着他，“你知道的，对不对？”
“不，我不知道！”李容昊不满地道，从桌下捞出一个大包袱，“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一定饿了，你要先吃点东西再出门！”
说罢，从那大包袱里拿出了泡椒凤爪、南乳花生、锅贴、驴打滚、五彩饺子、桂花糖蒸栗粉糕、梅菜锅盔，还有一碗鲍汁扣鹅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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