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玲珑室，居然真的是个茶室……
纪五福跟着毛毛和苍耳子二人来到一间石室里。石室之中摆着未下完的棋局，她随手拈起一颗棋子，发现那棋子手感温润柔滑，外行如她也能看出此乃不可多得之美玉制成。
棋局旁边放了一块约有半人高，又宽又长的金丝楠木大茶海，上头摆了茶壶以及两只茶杯，茶杯同样为玉制，看起来晶莹剔透还泛着冷光，令她不自觉地想起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苍耳子示意她坐下，而她坐下的同时，毛毛已经再次拿来了一只茶杯。
看来原先的两只茶杯是属于苍耳子和毛毛的，而自己来了之后，才又取出一个来。
苍耳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泡起茶来，那举止间所散发出来的优雅与贵气，不比外头任何一位王公贵族逊色。
纪五福心忖，这真是一个处处充满矛盾的男人。
第一次注水需洗茶倒掉，第二次注水后的茶汤才是饮用的。
苍耳子给她眼前的茶杯倒上茶，一股独属绿茶的清香随着冉冉轻烟四散开来，只是闻着，就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纪五福先闻了闻茶香，小小地抿了一口，被那味道惊艳，愣了半天后，“好茶。”
见她喜欢，苍耳子似乎很高兴，“你不觉得这茶味涩？”
“有一点，但正是这点微微的涩更令人回味。”纪五福由衷地赞叹道。
“嗯哼。”苍耳子眼里的笑意很是克制，但仍是往外泄露了些许，“喜欢就好。”
不对……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并不是真的为喝茶而来啊！
纪五福深吸口气，“我们一件一件说吧。”
苍耳子品了一口茶，“说。”
她把所有事情捋了捋，决定先从三年多前的那十包药粉开始问起。
“三年多前，是你在高照村的集市上送出了十包药粉？”
“嗯。”
“这十包药粉，可以压制他们身上的病或者毒，但是只能压制三年，甚至更多。”
“嗯。”
“但是，这种药粉，会使人的骨头变成红色？”难道是将所有的病都赶到骨头压制起来了吗？
“唔……有的会有的不会。”得靠运气。说到这个，他也很无奈，因此不再惜字如金，补充说了一下。
“好。那么，这种药粉是不是在三年多失效后，病人原本体内的病毒会再次复发，甚至是大爆发，因为比原来反弹得更厉害？”
“嗯。”他又喝了一杯茶，注意到她眼前的第一杯茶还没喝完，似乎只是抿了那一小口后就不再喝进去了？
嗯哼，不然说姓纪的人就是聪明呢。
纪五福继续问，只想一次揭开所有的谜底，“那这次再次爆发之后……还能用三年前的药粉重新把病压制回去么？”
“不能。”苍耳子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他们都才服药不到三年半，如今体内的病确实是不用程度地爆发了，但如果再服食一包药粉，就能再次压制病症呢？
“你以为……你身边那些，是第一批红粉受用者么？”苍耳子讽刺地朝她笑笑。
不是第一批？那谁是第一批？
纪五福愣了半晌，突然想起柳酬勤在茶楼时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三年前，那苍耳子神医拿出过十包药粉，救治过十个人。
李小蝶，杨大婶，一眉，乌拉乌，还有村长王富贵......一张张脸飞快闪过，再加上两个她没见过的李狗蛋白喜妹……
柳酬勤当时说，“那日神医虽拿出了十包药粉，但当场给了人的只有八包，余下的两包......他其实是给了一名男子。”
“据说是一名没有露出面容只露出了一对眼珠，全身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
她灵光一闪，“那个黑袍男子才是第一批受用者！”
苍耳子再次“嗯哼”，聪明的姑娘。
“余下的两包药粉，你是留给那男子的……他是第一批的话……”她思索着，“那么他找你拿药粉的那一日，已经是往日旧疾复发之时！”
“没错。”
“那他现在……死了？”
既然苍耳子说了，第二次服用红粉没用，那这位男子该是不在世上了吧？
“活着，却也死了。”苍耳子道，“若说他死了，可又呼吸尚存。”
“活死人？”纪五福一愣，“与他同一批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活死人么？”
“不，只有他。”
只有他变成了活死人，那其他的人……
就是全死了。
纪五福眸中黯然失色，“这样啊。”
她陷入沉默，苍耳子则静静地喝着茶，二人之间的气氛竟显得异常和谐。
毛毛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在茶海旁边放下一大筐毛桃，随手拿起一起在衣服上擦了擦，先给苍耳子递了过去，第二个同样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纪五福。
纪五福脑子里在思考，但手却下意识地将桃子接了过来，“谢谢。”
毛毛一双大眼笑成了月牙，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苍耳子，一会儿看看纪五福，似乎只是看着他们吃，便看得心满意足。
看到两个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嘻。
纪五福不相信苍耳子，但她相信秉性纯良的毛毛，她边咬着毛毛给她的桃子，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能令人骨头变红的药粉，是用什么制成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苍耳子抬眸看她一眼。
“为什么！”纪五福急了，“我只想知道这个！你若回答我，我问完这个问题就不问了，可好？”
只要知道了药粉是什么制成，定能找出克制之法……
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暇去想他们双方的立场，他吃没吃过人，杀了几个人，她都不问了，只想知道红骨的来源！
“别的我都可以回答你，唯独这个不能。”苍耳子淡淡地道。
纪五福怒不可揭拍桌而起，“你知不知道这红骨会给明月带来多大的灾难！”
他救人，但他也杀人，不管他杀人是为了救人也好，救人是为了杀人也好，她能力不够，无权置喙。
但红骨！粉红骷髅的起源啊！她绝不能置之不理！
“哦？”苍耳子闻言，漫不经心地道，“那你告诉我，它会带来什么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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