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是赵景回。”

我抬头，对上那双仰望过无数次的眼睛，随即把头埋下。

“定不负大少主所望！”

我没有名字。

低劣的魔一般都没有名字，很多都是根据外形取名，长着尖耳朵的就叫尖耳朵，长着长尾巴的就叫长尾巴，别的魔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种还留着一半人族血液的杂种。

我是被父亲偷偷养在地洞里，只有几个父亲极为要好的朋友知道，就这样过了五年。

那时的我还没多少记忆，最多只记得那几张熟面孔一次次出现在洞口，时间不长，马上又是漆黑一片。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他的出现将我彻底从黑暗中解救。

冰冷昏暗的大殿之上，他们口中的魔君正在大发雷霆。

我扭头一看，旁边就是我那位父亲的头颅，他的脖子被折断，血淋淋了流一地，让我眼中的世界不再漆黑，多了几分色彩。

“叛徒黑首之孽种已带到。”

我被强按跪在地上，高位上的魔头朝我投来视线，一双火红透亮的瞳孔紧盯着我。

突然，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脖颈，缓缓升空，并且窒息感越来越重，就在我以为我要跟地上的他一个下场时，那道声音出现了。

“父亲，人魔混血的杂种虽然低劣，但可能也有意外之用，对于我们，对付敌人，他或许有用。”

“我报仇雪恨还用不着他这种肮脏的血。”

“等等父亲，我们只需借他的手，无需伤损我们一兵一将，岂不更妙。回魔界的期限就快到了，我们就算最终不能将他们怎么样，最起码也让他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盛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要是我们这时候再有一只暗手，到时候两边联手，人族就在我们翻覆之间。眼下，他就是最合适的暗手。”

片刻，我被暴力扔下，身体砸在地面发出闷响。第一时间，我转头去望刚刚替我说话的魔。

正好，他这时也看向我。

也是一双红色的眼睛，不过没有之前那位的凌厉感，平静得像嵌在了黑幕里，四周黑压压的，唯有他光芒独照。

之后我也不记得什么了，好多身影从我身边经过，风呼呼地吹，地上的血腥味始终散不掉，好像我就倒在血泊中，同血液一起黏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我听得很清楚，他离我越来越近。别的脚步都是对我避而远之，唯有那个声音在向我靠近，一步一步，仿佛在我心上走，一压一道痕。

终于，声音停下了。

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我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你以后就跟着我。”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跟着他。

他带我走了很远的路，去过很多地方，见了很多魔，我从来想不到的都做到了。

我本以为这样就够了，慢慢地，我发现他对我和对其他的魔不同。我曾亲眼见到他把不听话的家伙扔进毒虫缸，毫不怜惜。而我也多次犯过错，可他不仅一次都未责罚，甚至连一声怪罪都不闻。

这使得周围不少魔对我眼红，给我使绊。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我此心只托付在了他身上，别的目光我早就不在乎了。

是他给了我新生，给了我救赎，给予我与众不同的待遇，我永远不会忘。

再后来，我得到了一个报答的机会：扮成可怜虫赵景回的模样，进入金羽堡，成为他的暗手。

自那以后，我什么都能忍下，唯独在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是最煎熬的，我还是一次次忍下了。

为了替他分忧，我准备提早出手。

做好埋伏，静等尹望舒上钩，到时回去邀功，他也会高兴。

……

“噔——”

身体再次砸向地面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颤，脖子更是已经麻木，呼吸都不敢大口，生怕一个喘气把脖子折断了。

嘴里有湿热的液体流出，顺着有些歪斜的下巴流淌，滴在地板发出连绵不绝的响声。

我极力想把身体扭过去，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可怜模样，可是我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

又是他为我求情，我又被他救了一回。

“你这次为何如此鲁莽？”

“天锦是什么地方？不是早跟你说了不要在天锦闹事，以往我在那里都要低着头走，你可好，直接光明正大使阴招，甚至还毁了神女游，砸了他们的场地！”

“原本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这次是念你身份没暴露，暂且饶你。”

良久，他稍微缓和了语气。

“你在那边做的事能压的我都帮你压下了，你可不要再辜负我这么久来对你的栽培。”

那天我差点就死了，但我没死，是他又把我保了下来。

但这笔账，我会一直记得，尹望舒。

为此，我制定了多个计划。

那次山洞被她侥幸逃脱是我大意，除此外，那个陆正羲甚烦，屡次坏我大计，要不是大少主早有嘱托不能伤他，我早就把他们俩都给抹了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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