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爱琳说完见柯一城不起身，干脆扭身一个人走去门口。

“妈。”柯楠晟几步追到门外拦住了谭爱琳，“聘礼的问题上次我去薇薇家已经交待清楚了，我不会出一分钱。”

“哦？你都讲过了？”

“是的，这个问题我会处理好。希望您能包容薇薇的妈妈，她一个人寡居比较可怜。我和薇薇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不希望你们闹得太僵。”

谭爱琳的目光在柯楠晟的脸上扫视一遍，感觉儿子不会说谎，沉了沉怒气，在柯楠晟的挽扶下重新回到饭桌前。

柯一城伸手握住谭爱琳的手拉她一起坐下，望着柯一城儒雅宽厚的笑脸，谭爱琳顿时觉得儿子说得没错，寡居的付美玲确实有可怜之处。谭爱琳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儿子说了，聘礼他一分钱没有，薇薇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也别怪我儿子无情。我知道，薇薇和楠晟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同居生活跟结婚也没有什么分别，还要强调婚礼和聘礼，真是画蛇添足！”

“你，你们这是欺负人！同居是你儿子要求的，吃亏的是我女儿！婚礼是必须的补偿。”

付美玲一直告诫女儿们婚前要检点，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要慎重，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随便就把身体交给对方。

菲菲和莹莹能得到夫家的认可和重视，当然因为她们那么纯洁完美。可是对于一向无视存在的薇薇，付美玲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现在果然被男方家拿捏住了七寸，谈判婚事立刻处于下风，再没底气。

既然薇薇和柯楠晟都同居了，要是能怀上一个儿子就好了，和亲家谈判也能多一个筹码呀，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莲，尽量争取一些有利条件吧。

付美玲的脸色忽白忽青，右手搭在左手腕的小金表上心神不宁。

蒸汽锅扑扑地冒着白汽，锅底的五谷粥喷着米香，扑搭到大铁锅的锅沿，迸出一串串米汤气泡。这时身着立领窄衣和裙褂的服务员快步走进来，掀开硕大的锅盖。

“这种海藻和鱼片要趁热吃，凉了就失去味道了。”

服务员用手里的长筷把锅里的鱼片和海藻再扒均匀一些，然后关上小火，对大家笑着说完，目光落到付美玲搁在桌上的左手，目光滑过一丝惊讶。然后手脚麻利地把待蒸的珍珠南瓜、松茸菌菇一一放到桌上，转身快步离开。

付美玲收回搭在桌上的双手，浑身像被蚂蚁爬过一样地不自在起来。服务员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和她同款的戒指，那种感觉比撞衫还要尴尬。

“什么叫补偿呀？我儿子这么优秀，爱上你家姑娘是她的福气。还想要钱，你当你是卖女儿做交易呢……”

“妈！”

柯楠晟没想到母亲会曲解他的意思。

“我和薇薇昨天已经领结婚证了，至于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们商量好以后再通知你们。先吃菜吧，这里的最低消费一千二，不要浪费了好食材。”

“……”

谭爱琳张着嘴说不出话，柯一城抬了抬眼镜看着柯楠晟。付美玲在桌下拔掉左手无名指上的碎钻戒指，反手悄悄放进椅子后面的小拎包里，嘴里嘀咕道：

“已经领证了啊！”

付美玲笑了，好像听到心头一块大石“砰”地落了地。

儿子这是先斩后奏啊！今天这顿饭哪是什么会亲家，分明是通知父母他的婚事！

谭爱琳不能当着付美玲的面质问柯楠晟，可是无法阻止心底里升起的寒意。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儿大不由娘。柯楠晟已经不是那个突然从远方归来，给她过生日的孝顺儿子了……

车窗外是一片幽暗的田野，一轮半月忽明忽暗在云里穿过。付美玲靠在打开的车窗边，任夜风吹乱她的发髻。发丝撩在脸上痒痒的，她忽地打了个喷嚏。车窗滑了上来，付美玲急忙叫薇薇不要关窗。

“看见柯楠晟他妈那副无可奈何生气的样子，我的心就特别舒坦。”

付美玲转动着左手腕上的小金表。

“妈，你刚才说话太过份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要聘礼，你还和柯楠晟的爸妈提。事情闹得这么僵，以后让柯楠晟怎么面对他爸妈……”

薇薇叹息着，望着前方的黑暗，心情特别压抑。

“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他和他爸妈以后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他当然得对你好，他爸妈那么有钱，什么都不缺，你少替他们操心了。”

“有钱不一定就幸福。”

“屁，有钱不一定幸福？有钱的幸福是你想像不到的吧！”

付美玲朝窗外呸了一口，这时幽暗的田野已经退后，前方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村落。她拉上车窗，朝椅背靠去，望向薇薇的背影，又呵呵笑了起来。

“薇薇呀，这次你做得太对了，就是要把柯楠晟牢牢抓住，用法律绑住他。婚礼那些不过是形式，等你有钱了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谁也管不着你。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女儿，知道抓住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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