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路灯光下,女人的脚步走得极慢,肩膀在轻颤。
他坐在黑色的轿车里,双眼晦涩不明,但一双桃花眼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驾驶座上的司机终于耐不住这样的安静,开了口:“先生,你何必这样伤陈小姐?你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吧?”
他的桃花眼变得更加沉暗,整个人隐在后座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似感慨地叹了一句:“阿宁,有些事,你不会懂。”
名唤“阿宁”的司机,没再言语,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座上的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长指捻了一根香烟,然后熟稔地从右侧的车门夹层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他刚吸了一口,就再次听到了阿宁的声音。
“先生,你在想些什么,我确实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陈小姐是真的很喜欢你。”阿宁通过前视镜,微蹙眉头看向高大挺拔的男人,“上一次你在片场受了伤,她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但是制片人怕记者大做文章,所以没有允许她进去看望你。”
他吸烟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无事般继续,缓缓地吐出圈圈白雾,“阿宁,你觉得陈小姐为人如何?”
阿宁抿了抿唇,麦色的脸庞曝露在车灯光中,声音很沉,“她待人接物很有分寸,而且为人善良真诚,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机,但是每一次您和她见面时,她都很有礼貌地跟我问好,而且每逢节假日,她都会给我备一份礼物。在您遇到的所有女人中,她给我的感觉是最好的。”
他手指夹着香烟,抽了两口,徐徐地吐出白雾,眼睛看向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似叹似喃喃地道了一句:“这样美好的她,你觉得我配得上吗?”
阿宁一愣,转头看他,轻唤他的名字,“先生。”
“从我下定决心复仇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权利再去乞求幸福了。”他头枕在座椅上,闭上了潋滟的桃花眼。
她的心意,我再也没有理由接受了。
这一句,他没说出口。
“先生,原来你喜欢陈小姐。”阿宁张了张嘴,竟有些噎住。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阿宁不得不承认,自呆在梁言身边以来,今晚,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怅然失意的梁言。以往,无论发生任何事,甚至面临要被撤销男主角的情况,他都没有看过自己的老板如此地落寞。
今晚,似乎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你要用言语中伤她?”阿宁想起刚刚临走时满眼泪水的陈怡婷,有些不解,将这句话问出口时,却发觉似乎有些不妥。
梁言最讨厌其他人八卦私事,这一点,阿宁是非常清楚的。
阿宁问了话之后,车厢里持续一片安静,只留下浅浅的呼吸声。
在他几乎以为自家的老板快要睡着时,他却再度听到了缥缈的声音。
如果不是看到自家老板的嘴巴在一张一合,阿宁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幻听。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忍不住想把她推开。”后座的人用一把又哑又沙的声音回了话。
阿宁蹙眉,显然是没理解话里的意思,刚想开口再追问,却又听到了那把格外低哑的声音。
“阿宁,今晚的事,你都忘了吧。”
阿宁非常清楚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对其他人说任何一句有关今晚的话。
“是,我明白,先生。”阿宁庄重地回话。
他淡淡嗯了一声,掐灭了烟头,打开了车窗,眯着桃花眼看向那万千灯火,“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阿宁没说话,启动了车子。
车子一下子飞驰在公路上。
他的心事,却并不轿车那样绝尘而去,而是变得更加深邃了。
车窗外的灯火在穿梭。
梁言看着那渺茫的光亮,只觉得以往的回忆变得更加清晰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下雨天。
那天,他刚从图书馆走出来,看见那瓢泼大雨,只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因为,父母亲去世的那天,也是那样的一场大雨。
梁言记得,参加葬礼的那天,他站在大雨中的墓碑前,就那样笔直地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那彻骨的冰寒落在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他以为,只要什么都不说,那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一切却变得非常艰难。
奶奶没有能力供他上学,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孱弱。
而他因为去做兼职,成绩一落千丈。
那一段时间,堪称暗无天日。
可是,在那幽暗的时光里,他遇到了美好如耀眼太阳的她。
“你没有伞吧?我们一起走吧,上课时间就快到了。”这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简单平凡的话,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就好像冰块遇到暖阳,突然有了想要融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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