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关押白千灯的牢房很隐蔽,是一间非常狭小的地下暗室,设计者为了空气的流通还特地在高处开了一道窗户。
这道圆圆的缝隙如果非要称它为窗户的话,也可以,毕竟这囚牢里若是有一扇窗户可以让人更加觉得自己心里安慰不少。
所以每到阳光最浓烈的日上中天的时辰就会有一束弱小的阳光从窗户上射下来再轻轻的洒在她的手心里。
白千灯的手脚都分别被锁了一根硕大又结实的铁链,连腰上都束了一根铁链,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手脚愣了愣,然后神色冷淡的对着着面前的空气说了一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她嗤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开口解释道:“在东盛的国土上,有一种食物名字叫粽子,就是用绳索这般五花大绑做出来的,你看,我此时就像极了它。”
可她的对面却没有任何人,只剩下一束弱小的阳光反射到手心里,而她此时也不过是正捧着那阳光自言自语。
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就捧着光说话,太阳下山的时候,她就望着那窗发呆。
竭尽心力的等待下一次的阳光。
狱卒给她饭她就吃,给她水她就喝,就算是再馊的饭食,她都要强硬着自己咽下去。
白千灯捧着这一道光,仿佛在捧着自己的一颗心。
一颗被她自己亲手剜出来的心。
直到第四天的黑夜,门外才突然传来一阵有轻有重,凌乱又统一的脚步声。
门被粗暴的打开,发出一阵一阵刺耳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张严肃庄重的脸,从侍卫和服饰上来看,他就是新上任的皇帝,原来的禁郑大皇子。
这位大皇子的相貌,白千灯在禁郑从未见过,那个时候人人都说他公务繁忙,是天赋异禀的英才,被自己的父亲送往稀世高人处学习君王之策,如今这样近距离的粗略一看,才能更明显的发现他原本就比二皇子金阳更加优秀几分。
他的面容像极了他的父亲,只是野心更加蓬勃并且将其全部写到了自己的脸上,与此同时也失去了他父亲那一身踏实又让人钦佩的气度。
身后的侍从门捧了椅子鱼贯而入,快速又训练有度将椅子上精心准备的锦缎理好,这才侍奉皇帝坐下。
白千灯抬头看了看他头上那硕大的王冠,忍不住为了这精美的做工惊叹,那王冠在烛火的光芒下向外闪着无数晶莹剔透的光。
仿佛自己给自己带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
作为这禁郑皇权的象征,这样的王冠白千灯只廖廖见过几次,每次都不敢直视,所以也没有对外说过自己见过它们。
禁郑皇权的象征就是皇帝登基加冕时的王冠和权杖。
金皇后的王冠虽然美却胜在小巧清亮,而相对比之下,这枚王冠则是踏踏实实的好大一块,虽然它也很精美。
大皇子金轩坐在椅子上,面色冷淡的向她问道:“你是谁?”
“白千灯”
“也是母后认下的女儿,东盛前任兵马大将军白立的后人。”
金轩的脸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惊动他。
白千灯继续向他说道:“其实这些你都知道,只是不满意这些罢了,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吧,你想要怎么对我?”
金轩冷静的点点头,面露赞许之意:“写一封信给你们的皇帝,让他赎你。”
白千灯呵呵的笑了一声,挣扎着身上的铁链哗哗动了两下,如白玉般细嫩的脸上坦露着戚寒和绝望:“你看我哪里值得让皇帝去赎,他绝对不会顾我的死活。”
“禁郑的皇帝陛下,两国开战,就算我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东盛的手里。”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早在东盛的国都时,皇帝就已经下旨了,我若平不了这次的战局,回去,就得死在东盛的帅旗下”。
金轩抬头望向屋里燃烧的火把,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极了一口常年枯萎的古井,却突然冰冷的向她说道:“谢谢你。”
白千灯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道谢镇住了头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立刻又听到他略微苦涩的声音:“关于我母后,谢谢你。”
金轩没有转移视线,依旧是在望着这暗室里的火把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背负的太多,过的并不快乐,可是在她生命,最后关头是你陪在她身边,所以,谢谢你。”
白千灯这才慢慢反应过来,拼命的拽着胳膊上的铁链摇晃了两下,眼中含着泪光,身体踉踉跄跄的站直了,张口说道:“可是我,我~”
金轩转过头,语调依旧冰冷坚硬:“可我不能放你走,你对禁郑而言是很好的权柄。”
“听我的,照我说的去做,你会少吃很多苦头。”
白千灯只能勉强踉跄着身体后退几步,在一次重申自己不被重视的事实:“我说过了,想要用我来换城池,不可能。”
金轩突然转过头强硬的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向外迸发出危险的凶光,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听说,是你设局将扶桑剑主的刺杀引到的自己身上?他原本,想要杀的是四皇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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