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一根粗糙如松树皮的手指,极其缓慢,却无比精准地隔空点向布洛克多夫,隐藏在精心梳理鬓发下的耳朵,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而霸道,“老夫看你这对招风的玩意儿,品相就很不错嘛!不如送给老夫如何?”
“哈哈哈哈。”布洛克多夫爆发出一阵突兀而空洞的笑声,仿佛劣质剧场里压抑的鼓点,在冰冷的长廊中激起令人不适的回音。
“齐腾老将军,您当真喜欢在下的耳朵?”面具般的笑容裂开一道更大的弧度,灰绿色的眼珠在齐腾身上饶有兴味地转了一圈,故作惊讶,声音里带着歌剧演员般的浮夸咏叹。
随即以近乎舞蹈般优雅而刻意的手势,轻轻撩起了自己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角长发,微微侧过头颅,展示一件稀世珍宝般,面向了所有人。
“那么,齐腾将军。”布洛克多夫轻笑着,语调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您自己看看,想要哪一只呢?”
“哕——!”
几乎是瞬间,压抑的生理性反胃声在人群中炸开,陈雨薇的反应最为激烈,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弓起,整个人几乎完全扑进了孙长河的臂弯里,纤细的肩膀因强烈的恶心感而剧烈颤抖,发出痛苦压抑的干呕声。
连赤塔虹和康知芝这样见惯风浪的人物,瞳孔也骤然收缩,眼中凝聚的寒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喷薄而出,普鲁士使团中更有数人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一步,死死捂住了嘴巴。
布洛克多夫鬓角浓密的发丝之下,紧贴着头皮,赫然“生长”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耳朵,不是装饰,而是血肉相连,带着各自独特纹理的生命器官。
有布满老年斑,皮肤松弛皱缩的耄耋老耳,有粉嫩细小,还未完全长开的婴儿耳廓,甚至还有一对覆盖着细软绒毛,尖尖竖立的犬类耳朵。
如同恶梦中蠕动的蛆虫,在头皮的微凹处轻微颤动着,挤压着,仿佛在无声地尖叫,又像是饥渴地想要捕捉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这景象超越了丑陋,直抵纯粹诡异的深渊,令人头皮炸裂,胃液翻腾。
“您瞧,”布洛克多夫似乎极其享受众人此刻的惊惧与厌恶,嘴角完美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戴着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甚至还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如同鉴赏家般,隔空点向蠕动的器官,声音带着恶趣味的介绍意味。
“这一对,取自一位历经沧桑的长者,它的‘阅历’能让人在必要时刻,恰如其分地‘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这一对呢,玲珑剔透,宛如最上品的雕件,闲暇时把玩,岂不美哉?
“至于这对宝贝,可是女皇陛下最心爱小狗的馈赠,听力之敏锐,能在百步之外捕捉一滴露珠的坠落,请问尊贵的齐腾将军,您究竟喜欢哪一对呢?”
布洛克多夫的手指,落在还在微微颤抖的犬耳上,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宠溺,猛地转过头,微笑的脸孔正对着须发怒张的齐腾,眼底深处是一片死寂的疯狂。
“若是在下这小小的收藏里,没有您中意的款式。”布洛克多夫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扫过众人惊魂未定的脸,“在下还可以亲自为您去寻来,并且保证为您安装得天衣无缝。”
“无耻的异端邪魔!”齐腾的怒吼如同雷霆炸响,瞬间冲散了长廊中凝结的恐惧氛围,眼前超越人伦底线的恐怖景象,将他内心攀升至极点的惊骇彻底点燃,化为焚尽理智的滔天怒火。
那不再是面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对亵渎生命,践踏生灵最基本尊严的纯粹愤怒,布满老茧的大手闪电般按上腰间佩剑,“蹭——!”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撕裂空气,寒光凛冽的剑锋已如毒蛇吐信,直指布洛克多夫的咽喉。
无需命令,门厅四周值守的士兵,也瞬间被剑拔弩张的气氛点燃,沉重的甲胄撞击声如潮水般涌来,锋利的刀剑闪烁着白夜冰冷的光辉,眨眼间已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囚笼,将布洛克多夫优雅而诡异的身影,死死围困在中央。
空气仿佛冻结,杀意凝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诶——”被无数致命的刀锋寒光所指,布洛克多夫却依旧保持着刻入骨髓,令人齿冷的优雅,甚至微微摊开双手,掌心朝向愤怒的众人,脸上凝固的笑容纹丝不动,仿佛眼前对准他喉咙的并非利刃,而是一束束无害的鲜花。
“齐腾将军,此言差矣啊。”布洛克多夫的声音出奇平稳,甚至还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叹息,如同在开导一个迷途的晚辈。
“此番和谈的最终目的,贵我双方不都心知肚明吗?无非是为了普鲁士与沙俄的未来啊。”布洛克多夫的目光缓缓扫过赤塔虹,阳雨,莱尔瓦特,最后又落回齐腾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诡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颅骨内震荡回响。
“但通往强大之路,难道就只有依靠冰冷的军备,和染血的疆土吗?”布洛克多夫微微摇头,笑容中透出近乎殉道者的狂热,“其实还有一种力量,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更加深邃,更加伟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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