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书房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了第三个人。

洛基。

他穿着一身中山装，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烫金的大字在灯光下有些刺眼。

《资本论》。

洛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走到了埃德加的灵魂面前。

“晚上好，埃德加先生。”洛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带着一种戏剧般的咏叹调，“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我想为你朗诵一段经典。”

他翻开书。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

洛基开始朗诵。

每一个字吐出来，都不再是简单的声波。

那些字变成了金色的符文，变成了沉重的锤子，变成了锋利的镰刀。

“砰！”

第一个字砸在埃德加的灵魂上。

埃德加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重锤狠狠砸中，原本半透明的形态差点被打散。

“为了激起人民的同情，贵族们不得不把他们满腹的诅咒塞进在口袋里，装模作样地唱起替工人阶级乞求施舍的歌……”

洛基继续念着。

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像是针对埃德加一生的判词。

随着朗诵声，埃德加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

那是因果。

他看到了那些死在五号化合物实验里的婴儿。

他们浑身插满管子，皮肤青紫，哭声微弱。

他看到了那些被祖国人杀死的无辜平民。

他看到了那些被沃特公司法务部逼得家破人亡的普通人。

那些冤魂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化作一条条黑色的锁链，缠绕在他的灵魂上。

“不……不……”

埃德加的灵魂在哀嚎。

那些锁链越收越紧，勒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他一辈子积累的罪孽，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积累”。

现在，这些东西变成了世间最可怕的刑具。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洛基念出了这句名言。

“轰！”

埃德加的灵魂彻底崩溃了。

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里，那是千百万被剥削者的愤怒汇聚成的洪流。

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的世界观，在这股力量面前被碾得粉碎。

“我错了……我错了……”

埃德加的意识开始涣散，他只剩下本能的求饶。

“停下……求求你……停下……”

闻仲看了一眼江晨。

江晨点了点头。

闻仲松开手。

“嗖！”

埃德加的灵魂被弹回了肉体里。

地上的老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大口吸进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沃特总裁了。

他浑身被冷汗湿透，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

他蜷缩在地毯上，瑟瑟发抖，眼神空洞而恐惧，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别念了……别念了……”

那种直击灵魂的审判，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江晨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件，扔在埃德加面前。

“签了。”

只有两个字。

埃德加颤抖着抬起头。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还有一份资产无偿交割书。

如果是在十分钟前，他会把这两张纸撕碎，然后把扔纸的人扔进海里喂鲨鱼。

但现在。

他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抓起地上的钢笔。

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能拔开笔帽。

最后，他用牙齿咬住笔帽，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他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签完最后一个字，笔从他手里滑落，滚到了地毯边缘。

埃德加瘫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闻仲走到办公桌前，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沃特公司的核心数据库已经攻破。原始五号化合物的配方、所有超人类的基因图谱、还有他们这么多年积累的黑料库，全部传输完毕。”

闻仲的声音依旧冰冷。

“资金链也已经切断，正在通过离岸账户分散转移，最后汇入这个世界的华国国家建设基金。”

江晨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往外走，没有再看地上的埃德加一眼。

对于这种人，死亡反而是解脱。

让他一无所有地活着，看着他建立的帝国崩塌，才是最大的惩罚。

洛基合上《资本论》，拍了拍封面，像是在拍去上面的灰尘。

他低头看着埃德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看，书里说的都是对的。”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领结，跟上了江晨的脚步。

三人消失在书房里，就像他们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只留下埃德加一个人，蜷缩在熄灭的壁炉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出神经质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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