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十一假期,我安排得清清楚楚——每天留两名领导值班,地委一名,行署一名。没有值班的,下次轮着来。
十月二日,我和舒展回家,其实还有个大部队跟着。
李旭日和庹子贵也一同回去,他们现在算轻松了,房子早就发售完毕,纤歌开发区还没有招标。
曲总也回家,他的厂子反正有专人管理。
我们分乘三辆车一起回江左。
现在,我们就不必过蒙山了,先开车到中营,下了高速,再走40公里,在倒座村再又上高速。
舒展说:“这要比原来节约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我说:“明年要争取一笔钱,把两个收费站之间的这40公里路面拓宽升级,改造成柏油路,以后就更快了。”
舒展说:“纤歌开发区,明年上半年应该可以招标,现在的进度很快。就是【地改市】怎么还没批下来?”
我笑笑:“你最开始是做什么工作?”
他有些迷惑,我明明知道他的过去,还问他,便笑道:“当兵啊。”
我也笑道:“只有当兵最直接,发现敌人立即射击。因为你不射击,他就会向你开枪。到乡政府工作也比较直接。书记到村上可以直接表态。一个人说了算。”
他立即听懂了我的意思,说道:“越往上就越复杂。”
“对。比如这【地改市】,曹司长同意了,他向分管的副部长汇报,副部长向部长汇报,部里要开会研究一次,再向上面递上报告。
你以为哪个局长找我,走到我办公室来汇报,我当场就给他签个字啊。越到上面越要走程序。报告递上去,要等上面开会。
这个会什么时候开,谁也拿捏不准。不可能为我们一个地方开一次会,只是相同的事情拿出来集体研究。
所以,越到上面,越是一个人不能左右事情的走向。越到下面就是一个人说了算数。”
舒展笑道:“懂也懂一点点。就是我们乡里也有一个人在北京工作,是个处长。那时候我在乡政府工作,陪乡长去了一趟北京。
对了,也是十一期间,他到宾馆来看望我们乡长,乡长跟他是同学。谈到晚上九点才走。我们送他,本来离地铁口不远。但前面立了一块牌子,标明必须绕道。”
我就笑着插话:“绕道很远,不绕,前面就是地铁口,就在天安门附近。”
“对。你绕过?”
“绕过,在那里只要有人戴个红袖章,不说处长,就是部长也没用。他要你绕路,你就得绕道。越是大地方,大单位,规矩越严。
所以,这【地改市】一定会批,只是时间问题。”
他问:“为什么一定会批?”
“这其中的奥妙,你也要学着点。现在是科长,以后可能是处长。省里是处长有权,北京是司长有权。
他们报上去的东西,只要没有差错,一般会过关。哪个大官有这么多的时间来否认你?但是,当个副乡长,你就没权。
副乡长批了一个报告,到了乡长书记手里,他一句话就否决了。因为一个乡,十几个村,他情况非常熟悉。否决你的完全有理由。
但是,上面不同。曹司长还下来察看了,比他职务大的领导,谁知道蒙达是个什么样子?蒙达又不着名,有的领导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
你曹司长认为可以,那就行吧。”
舒展说:“我懂了,做主的就是曹司长一个人。拿着这个报告来研究的是一大群人,他们最后还是同意曹司长的意见,但这个过得要几个月或者半年。”
我轻轻一笑:“对。所以你看电视剧,那些大官走路沉稳,因为他急也没用,他要讲规矩。而那些乡干部谁管迈着八字步踱来踱去?
因为他面对基层,不及时处理问题就会出问题。艺术来源于生活。如果作家写一个部长,平时走路总是急匆匆,那么就是没有生活。
人家要忽匆匆干什么?他关上门踱来踱去,那才真实。”
舒展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问:
“我们指挥长到了省里和在地区,连点菜都不同。”
“绝对不同。到省里是求人,要高档一点。”
舒展说:“不是。他在家里喜欢吃辣菜,但到省里,他就要我少点辣菜。”
我说:“你悟出了什么吗?”
“没悟出来。”
我提醒道:“他鼻子有问题。”
“鼻子有问题?”
“对。他特别喜欢吃辣,是吗?”
“是的。”
“那一定是鼻子有问题。我给你分析一下。他最喜欢吃辣,因为他的鼻子有问题,吃辣就忍不住打喷嚏。
在蒙达都是熟人,打个喷嚏没关系。到了省城陪客人陪领导,喷嚏连连,对不起客人啊。”
舒展一下醒悟过来,连说:“对对对。书记,您怎么懂得这么多啊。”
“这个,我以前跟熊十辨先生学过一点中医。这些知识带有点专业性。你懂不懂没关系,但在生活中,遇事要多观察。不过你已经相当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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