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像是没有听懂那人话里的含义一般,眯眼说道:“阁下要与我聊,聊什么,怎么聊,划出一条道来。”
中年人退后两步,坐在庙门后的石阶上,一副懒散架势,说道:“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吧,某家姓易,单名一个浑字,还未请教小友如何称呼?”
秦恒随口道:“秦丘。”
“姓秦啊,好姓氏,与我族先知同姓。”中年人向后仰了仰身子,笑呵呵道。
秦恒平静看着那人,双手拢袖更紧,仿佛是因为近秋,又仿佛是因为这场瓢泼大雨,将入夜后的聚牙山变得更冷,让衣衫单薄的他,不禁觉得山风吹拂,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阁下有话直说,不要绕来绕去,暗藏试探是何意思?”秦恒直截了当点破自称易浑的中年人的心思。
易浑莞尔道:“果然是个智慧超群的读书人,易某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像小友这般心思通透的年轻人了。”
秦恒实在没了那份耐心与此人在此墨迹,他本就做了开打与不走的打算,那么何必因为来了一个实力或许比那赞木稍高些许的家伙,便要多费唇舌。
此前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他想知道这些人是否与当初他在朝君渡那家客栈,见到追杀风雨夜归人的那对可怜人的那群人出自一脉同族。
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位,与那边的赞木四人,应该都是与朝君渡客栈里见到的紫发男子一行,出自同一部族,且不是他那时所想的游牧部落族人。
而是那群剑修弟子中少年所言的某个密教邪修部族。
突兀在这座山神庙中遇到这些人,让秦恒不禁想到了那张喜娇娘临死前送给吴彩霞的羊皮古卷。
当初那紫发男人费劲心机,杀沈远山与喜娇娘,就是为了拿回这件族中圣物。
而眼下,这些人追杀那对不是夫妻的石太行与高雪琴,也是为了追回什么东西,这不禁让秦恒联想到,当初吴彩霞让他认那副羊皮古卷上的山水文字,他就发现那副古卷,并不是完整版,会不会在这二人手中,是那剩下的羊皮古卷。
只是,秦恒想到了这些,并没有深想,无论是不是那东西,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当时吴彩霞手中的那张羊皮古卷,其实他认出了上面所有记载的内容,可能是一场大机缘,但因为里面凶险万分,又加上那幅古卷上面所绘的那尊石像的第三只眼睛太过诡异,让秦恒心中感到极度不舒服。
吴彩霞是老吴唯一的女儿,秦恒不想这丫头因此有任何闪失,即便她因家中所有亲人因他而死,恨他入骨,欲杀他而后快,处处时时想杀他,让他不胜其烦。
而如果她去追寻这场大机缘,很有可能莫名其妙身死,那么他便可以落得一个清闲自在,不用再担心这个丫头的处处杀心惦记,一劳永逸,何其美哉。
可是,人生于世,这样的清闲自在,一劳永逸,秦恒不愿意要,假如他真有此想,真成了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吴,对不起爷爷,对不起秦老粗,对不起当初在战场上千千万万身死,却没有留下一句怨言的炎庆军袍泽。
所以,当时在去往红莲郡的渡船上,秦恒两权相轻,宁愿自打脸说自己认不全那些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让吴彩霞笑话,也不愿说出上面文字记载的内容,让那丫头去冒险。
他想,老吴如果还活着,也会赞同他的做法。
易浑看出那年轻人有动手的迹象,遂连忙说道:“小友,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你以心魔誓言起誓,不会将今日所见所闻说出去,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亲朋皆不可免。那么我便放小友主仆三人离开。小友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瞎眼老道变得紧张万分,带着两个徒儿又往秦小友身后挪了挪,想去扯他的衣服。
只是不知为何,老道伸在半空的手,没有碰到秦恒的衣衫,又默默收回。
秦恒蓦然放声大笑,“不如何,今日,你们五人,都得死。”
易浑脸上瞬间没了半点笑意,眼中的醉眼浑浊不见,变得凌厉异常,他猛然坐直身子,盯着秦恒,冷声道:“小友,现在把话收回去还来得及,易某可以当作没听过。”
秦恒嗤笑一声,目光变得森冷,他说道:“秦某曾经遇到一对可怜人,一个被人暗算已然身死,却吊着一口气,风雨夜归,要见妻子孩子的男人,名叫沈远山。一个见丈夫身死,万念俱灰,要生死同路的女人,名叫喜娇娘。不知阁下可认识此二人?”
易浑登时脸色大变,陡然站起身,开始往秦恒身前走,他边走边道:“你究竟是何人?赤山的魂灯灭,与你是否有关系?你到底是南阙人,还是北域人?对我族中的事情,知道多少?我族中的那件圣物,是不是在你手中?”
面对气势瞬间攀升至顶点的易浑,秦恒丝毫不以为意,他面露微讽之色,淡淡道:“谁是赤山,是不是那个追杀沈远山领头的紫发男子,要是他的话,那就与我有关,他被一个前辈给杀了,尸骨无存,半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秦恒望着那个在他说出这些话时,气息变得狂暴,衣衫鼓荡,目龇欲裂的易浑,转而又道:“阁下还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易浑忽然笑了,笑的有些瘆人,声音不再洪亮,变得尖锐,他道:“不用了,你死了,就能祭奠我那位兄弟,管你是何人,反正命都只有一条。”
秦恒点点头,同意道:“是啊,命都只有一条,今夜,你就能与你的好兄弟团聚了。”
易浑突然转头对着那边正在与石太行激战的赞木暴喝道:“废物,留下一人对付石太行,另外一个过来,随我杀了此人,此人身上很有可能有赤山曾经去追寻的那件圣物。”
赞木闻言,面色微变,连忙冲展觉使了个眼色。
与他共同对敌的展觉,立马心领神会,退出战团,杀向易长老志在必杀的那三人跟前。
石太行看了看打到现在,只剩一人与自己交手的场面,哈哈大笑道:“看来这次,先知失算了啊。”
赞木一枪刺出,搅散了石太行的浑厚拳意,邪魅一笑,道:“言之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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