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州,邻近午间的时分,靠近黎家演武场的宽阔道路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有些灰蒙蒙的,穿着朴素的青年立在自己的小推车前,支起了小棚子,售卖着新鲜出炉的糖画。
“卖糖画咯。新鲜的糖画,只要六文钱就可以买小的,大的只要十五文钱。”
“来,小鲁。给我两个吧,回家呢,孩子爱吃你家的糖画。”
“好嘞,来,二叔来两串。记得,今天去你家买菜给我打点折扣啊。”
“放心,”
鲁鹏,瀚州城内一个普通小宅子里出身的孩子。
他的母亲是云瀚炼钢厂子内的工人,曾经亲自参与过大批军械的铸造,父亲,也是卖糖画的小贩;幼年时,有想送他拜师,报考佑天书院成为武者的想法;但连着几个老师都说鲁鹏的资质不够格,他们就放弃了原定的想法,转而,让他到私塾念了几年书之后继承了他们祖传的糖画手艺在这里做点小本买卖。
鲁鹏也没有什么不满足,每天只要天气好都会出来卖糖画,准备攒一笔钱,之后娶妻生子,为父母养老送终。
“嗯?”
他刚刚低下头擦拭了一下,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人在不远处立着。
相貌俊秀,有几分与女孩相像的柔气。
眼神径直望着鲁鹏小推车上摆着的十多串糖画,注视许久。
“哎,这位爷,要来串糖画吗?不贵,小的六文钱,大的十五文钱。真心很实惠,买一串?咦?”
鲁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突然有一种熟悉感。
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忙碌,都没有注意他;可鲁鹏立在原地看,就能看的仔细些。
“黎五公子!?”
鲁鹏愕然地说道。
处斩黎阳均的那场闹剧,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黎修睿和辛英博亲手把真的黎阳均给押回了刑场;而且是那批拍手叫好的人质疑。
“你认识我?”
黎修睿挑了挑眉毛,有些自嘲意味地一笑。
“当然认识,如果不是您的话,黎阳均那个混蛋怎么会被问斩。”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都只认识我二哥呢。”
黎修睿微微一笑。
“黎二公子?哎,以前,街坊们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也经常开仓赈济贫苦的百姓。可是,谁知道他居然,为了帮他的三弟脱罪,用偷换死囚犯这么卑劣的方法;要不是您和辛大统领,估计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蒙骗过去。黎五公子,您,要来一串糖画吗?”
鲁鹏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来两串小的吧。”
黎修睿望着他,从袖袍间取出了一两银子,放在鲁鹏推车的木板上。
“不,不不。黎五公子,这,这太多了。我怎么能够收你这么多钱呢,两串小的,只要十二文钱就够了。”
鲁鹏挠了挠头,尴尬地看着黎修睿放在木板上,崭新的一两银子。
虽然诱人。
他经营一天可能都不一定赚得到。
可父母自小教他,做人不能贪不属于自己的钱财。
“嗯。你姓鲁,对吧?”
黎修睿轻声说。
“是。黎五公子,知道我?”
黎修睿毕竟是瀚州城中最具权势的黎家之人,鲁鹏知道他和他能够知道鲁鹏姓什么,完全是两回事。
鲁鹏诧异地说着,一边将两串糖画递了过去。
“收下吧。”
黎修睿接过两串糖画:“这是当年,鲁叔叔免费请我们母子吃糖画;我该付给他的钱。”
“我,我爹……吗。”
鲁鹏刚想询问,黎修睿已然转身离开。
讶异之间,他看到黎修睿转过去的脸颊上有一滴泪珠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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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州西部,瀚州城西郊一处土堆
一座无名碑立在土堆前,黎修睿轻轻地将一串糖画放在了坟前,同时,嘴里含着另外一串。
“娘,今天,是你的忌日。你以前最喜欢吃甜的东西,每次带着我去买菜,你都喜欢买这个糖画给我吃。你说,糖画便宜又好吃,是以前外公外婆最常给你买的。今天,我给你买了鲁叔叔儿子做的,味道,应该比当年差不了多少。”
黎修睿嘴里的糖画开始化开,一边品尝着甜味,一边低声回忆着往日。
“以前,父亲酒后乱性,你生下了我;可大娘从没把你当过人看,让你带着年幼的我,出门去买菜。搬那么多重物,连个帮忙的仆人都不给你派。出身王家,难道就了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儿子没用,保护不了你。”
他紧紧捏着拳,看着眼前的无名碑。
“连让你入葬黎家墓园,都做不到;只能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母亲,我一定,会为你迁坟的。”
“我相信,那一天,就快到了。公子。”
轻柔的声音从黎修睿身后传来。
“来了。”
一袭与他相同的黑色劲装,勾勒出饱满的身段,清爽的容颜和高高盘起的漆黑秀发。
蓝英。
这个数年前,被黎阳均所强抢凌辱的女孩;被他强行要了出来,甚至不惜被黎阳均还有和他一块的那些公子哥背地里戳着脊梁骨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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