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块。”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婉儿的口袋里,银镯子突然发烫,像要烧起来。她低头看,镯子的断口处竟渗出细小的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青绿色的光吸了进去。
“婉儿,快!”赵阳搬起块石头砸向炉门,青绿色的光剧烈晃动,红衣影子的动作顿了顿。他从背包里掏出爷爷的刽子手刀鞘,那东西黑沉沉的,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我爷爷说这刀鞘沾过百人的血,能克邪祟!”
刀鞘刚靠近炉门,就发出刺耳的嗡鸣,青绿色的光像被烫到的蛇,猛地缩回炉内。李承道趁机抽出右手,他的小指不见了,断口处血肉模糊,露出森白的骨茬。“砖缝里……第三块指骨……”他指着炉门内侧的第三块砖,那里的缝隙最宽,渗出来的血已经发黑。
林婉儿伸手去抠砖缝,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指骨,就被一股力量拽进炉内。青绿色的光瞬间吞没了她,她看见无数双眼睛在骨灰里盯着她——是那些被骨殖灯害死的人,李伯、李默、疯女人……他们的脸都在融化,变成苏晴的样子。
“你妈欠我的。”苏晴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红衣影子突然凑近,林婉儿这才看清她的脸——皮肤被烧得卷曲,露出下面的骨头,唯有眼睛是亮的,像两团鬼火。“她拿了我的镯子,却不帮我找骨头,躲了三十年,让我被符咒压着,日日夜夜被火烤……”
林婉儿的手臂突然剧痛,菱形红痕裂开,鲜血滴在骨灰里,立刻冒出白烟。她看见自己的血与骨灰融在一起,汇成苏晴被烧死那天的画面:镇长举着火把,李承道的师兄念着咒,人群里,年幼的母亲攥着半只银镯子,吓得浑身发抖……
“不是我妈!”林婉儿嘶吼着,银镯子从口袋里掉出来,在骨灰里滚动,正好与苏晴手腕上的半只对上——断口处的花纹严丝合缝,拼成一朵完整的芝麻花。
青绿色的光突然熄灭。
焚化炉里一片漆黑,只有银镯子的接缝处透出微光。林婉儿听见赵阳的喊声,还有李承道的咳嗽声,她摸索着捡起银镯子,触到炉门砖缝里的第三块指骨时,指尖传来熟悉的震动——与李默手里的那截,频率完全相同。
“找到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婉儿感觉有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把三块指骨按在银镯子的接缝处。指骨与银接触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响,刻在上面的字显了出来:“镇长贪,藏银匣,窑厂下,三百箱……”
“是赈灾款!”赵阳的声音从炉门外传来,“我爷爷日记里写,1989年洪水,上面拨了三百箱银元,全被镇长藏在窑厂地窖里!”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婉儿爬出焚化炉时,看见县公安局长张涛带着人站在雨里,他的警车后备箱敞着,里面装着铁锹和洛阳铲。
“接到举报,有人非法挖掘。”张涛的目光落在李承道流血的手上,“李道长,您这是……”
李承道突然大笑,笑声在雨里发飘:“张局长来得正好,这三块指骨,能证明你爹当年吞了多少赈灾款。”他指着指骨上的字,“银匣就在窑厂,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张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悄悄摸向腰间的枪。林婉儿突然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上,有块手表挡着什么,表带边缘露出点菱形的红——和李默、疯女人身上的疤,一模一样。
“开枪打死他!”张涛突然喊,身后的警察举起枪。林婉儿拽着赵阳躲到焚化炉后,枪声在雨里炸开,她看见李承道的斗笠被打飞,他却笑着把三块指骨塞进林婉儿手里:“交给纪委,你妈当年没敢做的事,你得做完……”
第二声枪响时,李承道倒在雨里,他的手指向窑厂的方向,嘴角挂着笑,左眼角的月牙疤在血里,像个终于闭上的眼睛。
张涛的人冲过来时,林婉儿把指骨塞进赵阳的怀里:“去窑厂!我引开他们!”她举起银镯子,朝着警车的方向跑,银镯子的微光在雨里像个灯塔。
赵阳的喊声被枪声淹没,林婉儿回头时,看见他钻进了火葬场后的树林,手里的刽子手刀鞘在黑暗中闪着冷光。而张涛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银镯子,像盯着猎物的狼。
雨还在下,林婉儿跑过废弃的窑厂时,听见地下传来“咚咚”的响,像有人在敲地窖的门。她摸出藏在白大褂里的打火机,点燃了李承道留下的油布包——三张黄纸在雨里燃烧,火光中,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菱形红痕,正慢慢变成一朵芝麻花的形状。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因为地窖里的东西,已经醒了。
而苏晴的声音,正在她耳边说:“最后一块骨头,在银匣里。”
窑厂的烟囱在雨雾里像根插在地里的白骨。林婉儿踩着没膝的泥浆往深处走,白大褂下摆沾满了黑褐色的泥点,那颜色让她想起太平间里李默焦黑的皮肤。口袋里的银镯子烫得惊人,接缝处的芝麻花纹路正一点点变深,像有血在里面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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