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赵阳,正开着车往城郊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副驾驶座上的锦盒敞着,血玉手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内侧的符咒仿佛活了过来,在玉身上慢慢蠕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老宅,把这东西砸了。
却没发现,后视镜里,他的左眼正一点点变黑,像被墨染了似的。嘴角,还挂着个极淡的、不属于他的笑容。
周家老宅的朱漆大门裂着道缝,像道咧开的嘴。赵阳把车停在歪脖子老槐树下,脚刚沾地,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副驾驶座上的血玉手镯正自己转着圈,内侧的符咒红得发亮,像要滴出血来。
“催什么。”他咬着牙抓起手镯,指尖被烫得发麻。昨晚那个幻境又涌进脑子里:苏媚烂掉的脸、林婉儿冰冷的眼神、还有自己掐住别人脖子的力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宅的门没锁,一推就开,扬起的灰尘里裹着股霉味,像多年没通风的地窖。赵阳举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剥落的墙纸,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印记,像溅上去的血。正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牌位,蒙着厚厚的灰,隐约能看见“周”字。
“就在这砸了算了。”赵阳摸出后备箱的锤子,举起手镯刚要动手,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转了个圈,锤子“哐当”掉在地上。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后堂,脚像踩着别人的影子,每一步都踩在青砖的裂缝上,分毫不差。
后堂的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戏班合照,十几个穿戏服的人站成两排,中间的花旦眉眼细长,手腕上戴着只手镯,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赵阳的目光刚落在花旦脸上,照片突然渗出水珠,顺着相框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水洼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
那是张女人的脸,半张脸画着戏妆,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睛空洞地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你来了。”水洼里的嘴动着,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等了一百年了……”
赵阳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太师椅。他想往外跑,却看见门口站着个黑影,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左眼蒙着层薄雾——是林婉儿。
“赵阳,别信她!”林婉儿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桃木剑指着水洼,“这是幻境!”
水洼里的脸突然笑了,变成林婉儿的模样:“师哥,你看,她也来了。”
赵阳的脑子“嗡”的一声,昨晚的幻境再次浮现——他掐着林婉儿的脖子,她的左眼流着血,对他说“杀了我”。胃里的恶心感变成剧痛,他捂着肚子蹲下去,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那道符咒红痕正一点点变深,像有血要从皮肤里渗出来。
“师哥!”林婉儿冲过来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她眼睁睁看着赵阳站起来,眼神空洞,像提线木偶似的走向后堂深处,手里的血玉手镯红得像团火。
“师父!快!”林婉儿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屏幕却突然黑了,倒映出她身后的景象——李承道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的罗盘碎成了两半,铜针弯成个诡异的弧度。
陈老太的古董店藏在古玩街的尽头,门脸窄小,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铜钱和缺胳膊断腿的佛像。李承道踹开门时,她正坐在太师椅上数钱,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抬头看见他们,眼皮都没抬:“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那手镯到底怎么回事?”李承道把碎罗盘扔在桌上,铜片弹起来,撞在旁边的青花瓷瓶上,“苏媚的怨灵,为什么会缠上周家?”
陈老太放下算盘,慢悠悠地擦着眼镜:“李道长,你祖上没告诉你?当年你太爷爷封印苏媚时,用的就是周家的血。这怨灵记仇得很,既恨周家害她性命,更恨你们李家断她轮回路。”她从柜台下拿出个泛黄的账本,“民国二十三年,你太爷爷在周家老宅设阵,用苏媚的骨头混着玉石做了这只手镯,说是‘以怨养怨’,能镇住她的戾气。可谁知道……”
“谁知道五十年前有人动了手脚。”林婉儿突然开口,她盯着账本上的字迹,“这记录不对,‘镇魂符’本该刻七道,这里只记了六道。最后那道,是后来补的。”
陈老太的脸色变了变:“小姑娘眼睛挺尖。没错,文革的时候,周家出了个败家子,把老宅的东西偷出去卖,这手镯流到市面上,被个懂行的道士补了最后一道符——可惜啊,那道士心术不正,补的不是‘镇魂符’,是‘唤魂咒’。”她抬眼看向李承道,“你师弟当年出事,是不是就因为碰了这手镯?”
李承道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白得像纸。二十年前的画面涌进脑海——师弟拿着这只手镯,兴奋地对他说“找到能让师父刮目相看的法器了”,当天夜里就疯了,用剪刀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嘴里喊着“苏媚饶命”。
“所以这手镯现在是个引子。”林婉儿的声音很稳,手指却在发抖,“每杀一个周家人,符咒就补全一分,等七道符齐了,苏媚就能破封。”她想起赵阳手腕上的红痕,“赵阳被她缠上了,我们得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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