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敲打着客栈的窗棂,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窗户。赵阳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是冷的——他刚才好像听到,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踩着枯树叶在走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又在窗下停住了。
“老掌柜,这镇上……就您一个人住?”赵阳忍不住问,目光盯着窗户,那里糊着的纸已经发黄,隐约能看到外面有个黑影,正贴着窗户站着。
老掌柜喝了口茶,烟斗杆在嘴边顿了顿:“还有几个镇民,住得远,雨天不常出来。”他放下茶碗,起身往楼梯走,“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三楼最里面那三间,干净。”
林婉儿看着老掌柜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长衫下摆沾着些泥土,泥土里,竟混着几根细小的梨木枝——和她在镇口老梨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刚要开口,就见李承道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楼梯口,像是在提醒她,有人在听。
窗外的黑影还在,赵阳攥紧了腰间的雷击木匕首,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这一夜,才只是开始。那片枯梨林里的东西,已经等了二十年,而他们三个,恰好成了最“合适”的客人。
三楼的房间逼仄又潮湿,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腐木香气。赵阳把行李往墙角一扔,刚要抱怨,就被林婉儿拽了拽衣袖。她指了指窗框,那里的木头已经发黑,缝隙里卡着几片干枯的梨花瓣,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过。
“别大声说话,”林婉儿压低声音,古铜镜在掌心泛着冷光,“这房间里的气不对劲,比大堂还重。”她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被褥,触手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被面上还沾着一根细小的梨木枝,枝桠上隐约能看到几道指甲抓过的痕迹。
李承道则站在窗边,望着镇外的枯梨林。雨还没停,夜色像墨一样浓,林子里的梨树影影绰绰,像是一个个站着的人影。他掏出罗盘,指针依旧死死指着枯梨林,铜制的盘面竟开始发烫,裂纹里渗出一丝黑色的雾气,瞬间消散在空气里。“今晚别出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他回头看向两个徒弟,语气比白天严肃了许多,“这梨魂镇,比我想的还要邪门。”
赵阳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服气。他从小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什么怪事没见过,哪会怕这破镇子里的东西。等李承道和林婉儿回了各自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总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窗外走动。他悄悄爬起来,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月光正好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了客栈后院的一小块空地。空地上,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正慢慢走着,长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那人影走得很慢,脚步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每走一步,脚下就落下几片白色的花瓣,花瓣沾在湿泥里,瞬间染上了黑褐色。
赵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影。突然,人影停住了,缓缓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转了过来。赵阳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人影的脸上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梨树皮,树皮上还嵌着几片干枯的花瓣,像是从树里长出来的一样。
“师……师父!师姐!”赵阳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门外跑,手忙脚乱地敲着李承道和林婉儿的房门。门很快开了,李承道手里握着雷击木匕首,林婉儿则举着古铜镜,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李承道的声音压低,目光扫过后院的方向。
赵阳指着窗外,声音还在发颤:“有……有个白衣人,脸上全是梨树皮,就在后院!”
三人快步走到窗边,却什么都没看到。后院里只有湿漉漉的泥地,和几棵枯死的梨树,刚才的人影和花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林婉儿蹲下身,借着月光查看地面,突然停住了手——泥地里,躺着几片带着血点的白色花瓣,和赵阳白天在凳子底下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是幻觉。”林婉儿捡起一片花瓣,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花瓣上的血点还没干透,“这花瓣是新鲜的,刚落下没多久。”
李承道皱着眉,把匕首握得更紧了:“回房,锁好门,天亮再说。”他心里清楚,那东西已经盯上他们了,今晚绝不会太平。
果然,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吵醒了三人。门外站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是镇里的住户,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李道长,不好了!张猎户……张猎户死了!”
三人跟着男人往张猎户家跑,路上的泥地里,散落着不少白色的花瓣,一直延伸到张猎户家的门口。张猎户的家很简陋,木门虚掩着,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腐木味就扑面而来。
张猎户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僵硬。他的皮肤干裂得像老梨树的皮,一道道裂纹里渗着黑色的汁液,七窍里插着细小的梨木枝,枝桠从鼻腔、耳朵里伸出来,像是从体内长出来的一样。最诡异的是,他的手边,放着几片新鲜的白色花瓣,花瓣上沾着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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