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镇民们哪里听得进去,只顾着往外跑。老王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拉住李承道:“李道长,您可得救救我们镇啊!要是真有穷鬼索债,我们都得死!”
李承道看着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梁上的尸体,目光落在那枚“李”字铜纽扣上,若有所思。林婉儿注意到,师父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罗盘,罗盘的指针还在转,只是速度慢了些,像是在指向某个方向——镇西破庙的方向。
雨还没停,豆大的雨点砸在布庄的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混着黑色染料,在地面拖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像极了凝固的血。
林婉儿刚把粮仓里的铜纽扣收好,就听见镇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和李承道、赵阳赶到时,布庄王寡妇家的染坊已经围满了人,镇民们的脸在雨雾中显得惨白,嘴里不停念叨着“又死人了”“穷鬼真的来了”。
“让让,让让!”赵阳分开人群,林婉儿跟着师父挤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攥紧了衣角——染缸里的靛蓝色染料不知何时变成了墨黑色,像一潭浑浊的死水,王寡妇的尸体就浮在水面上,脸朝下,乌黑的头发散开,像水草一样漂着。
更骇人的是,王寡妇身上裹着一件破棉袄。棉袄的布料早已腐烂,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棉絮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斑点,风一吹,散发出和张万财指甲缝里一样的霉味。
“是……是二十年前那个逃荒者的棉袄!”一个老人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棉袄的领口,“我记得这补丁!当时我还劝过大家把尸体埋了,可没人听……”
李承道蹲在染缸边,用一根树枝拨开王寡妇的尸体。她的脸露出来,双目圆睁,嘴角却诡异地上扬,像是在笑。脖颈处没有勒痕,可指甲缝里同样夹着一缕破棉絮,和张万财的一模一样。
“婉儿,看看棉袄口袋。”李承道的声音比平时更沉,林婉儿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棉袄口袋,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东西——是七枚铜钱。
她把铜钱掏出来,放在手心,突然浑身一僵——其中一枚铜钱的边缘,竟刻着“王寡妇”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细针刻上去的,还沾着点黑色染料。
“这铜钱……怎么会有她的名字?”赵阳凑过来,看清铜钱上的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真是穷鬼提前算好的?”
“不是算好的,是有人故意刻的。”李承道站起身,目光扫过染坊四周。染坊的墙角堆着几袋染料,其中一袋黑色染料的袋子破了个口,染料洒在地上,和染缸里的黑色液体一模一样。他走过去,用手指沾了点染料,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里面加了东西。”
林婉儿也凑过去闻了闻,除了染料的气味,还闻到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和粮仓里那枚铜纽扣上的味道一样。
“师父,是硫磺。”林婉儿低声说。
李承道点点头,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老王头。老王头脸色发白,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躲闪,像是在隐瞒什么。
“王镇长,”李承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王寡妇家的染坊,平时谁会来?”
老王头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人来啊,她性子孤僻,染布都是自己来。不过……不过昨天下午,我看见货郎陈九来过,好像是来送针线的。”
“陈九?”赵阳皱起眉,“就是那个每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
“对,就是他。”老王头点头,“他为人老实,平时话不多,镇里人都爱买他的东西。”
林婉儿心里却泛起一丝疑惑。她昨天在镇口见过陈九,他挑着担子,担子上的针线盒摆得整整齐齐,可他的手指缝里,好像沾着点黑色的东西,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染料。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喊:“肯定是那几个道士搞的鬼!他们一来就死人,是他们惹恼了穷鬼!”
这话一出,镇民们瞬间炸了锅,纷纷看向李承道师徒。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们扔过来,嘴里骂着“滚出穷鬼镇”“别再害我们了”。
“大家别冲动!”赵阳挡在李承道和林婉儿身前,拔出桃木剑,“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害人的!”
可镇民们已经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石子越扔越密。李承道拉着林婉儿和赵阳,往后退了几步,对老王头说:“王镇长,现在不是闹的时候。王寡妇的尸体不能放在这里,得先抬去义庄,我要验尸。另外,麻烦你让人盯着陈九,别让他离开镇子。”
老王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着镇民们喊:“大家都散了!李道长是我请来查案的,要是把他们赶走了,谁来救我们?都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
镇民们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老王头说得有道理,慢慢散了去。雨还在下,染缸里的黑色染料泛着诡异的光,王寡妇的尸体被抬走时,那件破棉袄从她身上滑落,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纸条——纸条上用黑染料写着“第八个”,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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