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边境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湿冷。茉莉古镇就浸在这雨雾里,青石板路被冲刷得油亮,倒映着两旁挂着红灯笼的吊脚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呛人的茉莉花香。本该是沁人心脾的香气,在此地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掺了冰碴子,吸进肺里都带着寒意。
端午刚过,古镇的茉莉花正开得鼎盛,可街上却行人寥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在空旷的街巷里撞出几声回响。镇子口的老榕树下,一群村民正围着一间挂着“陈氏药铺”牌匾的铺子,情绪激动地叫嚷着,有的人手里还攥着锄头扁担,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却藏着难掩的恐惧。
“陈老鬼!把我儿子交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上前一步,一脚踹在药铺的木门上,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我儿子就是戴了你铺子里的茉莉香囊,才失踪的!你今天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烧了你的药铺!”
“是啊!烧了它!”村民们纷纷附和,情绪愈发激动,眼看就要冲上去砸门。
药铺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正是药铺掌柜陈庆之。他双手乱摆,声音带着颤抖:“各位乡亲,冤枉啊!我卖的茉莉花都是正经采摘晾晒的,怎么可能害人?失踪案跟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壮汉举起手中一个绣着残缺兰草纹样的香囊,“这上面分明是你药铺的印记!我儿子失踪的地方,就吊着这个香囊,还有这些鬼东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褐色的根茎碎屑,扔在陈庆之面前。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踏着雨雾走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挂着一个黑色布囊,行走间隐约传来干燥花叶的摩擦声,正是游方道士李承道。他左侧跟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梳着利落的高马尾,腰间佩着一柄短刀,胸前挂着一个用白色茉莉花瓣编织的香囊,正是大徒弟林婉儿。右侧则是一个背着深色药箱的青年,面容内敛,手指修长,指尖带着淡淡的药味,便是二徒弟赵阳。
“道长!”陈庆之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冲到李承道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道长为我做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李承道抬手扶起他,目光扫过围在药铺前的村民,声音沉稳有力:“诸位乡亲,凡事讲究证据。若这香囊当真害人,贫道自然会还大家一个公道,但若是仅凭一个香囊就断定陈掌柜有罪,未免太过草率。”
壮汉打量着李承道三人,面露迟疑:“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古镇的事?”
“贫道李承道,云游四方,专管阴阳邪祟之事。”李承道从腰间布囊里取出一张黄符,随手一抛,黄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壮汉手中,“此乃安神符,可保你心神安定。方才我一路走来,察觉到古镇阴气弥漫,与这茉莉花香纠缠在一起,恐怕失踪案并非人为那么简单。”
壮汉握着温热的黄符,心中的焦躁竟真的平复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下来:“道长,不是我们不讲理,这三年来,古镇每年都有青壮年失踪,每次失踪现场都留着茉莉香和这种褐色根茎,实在是太邪门了!”
赵阳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褐色根茎碎屑,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捻了捻,眉头微蹙:“师父,这是茉莉根的碎屑。”他转头看向陈庆之,“陈掌柜,你铺子里售卖的茉莉香囊,是否混有茉莉根?”
陈庆之脸色一变,眼神闪烁:“这……这怎么可能?茉莉根有毒,我怎么敢用在香囊里?我卖的都是纯粹的茉莉花干。”
“可这香囊里确实有茉莉根碎屑,而且……”赵阳指尖捻着碎屑,语气凝重,“这茉莉根上附着暗红色血迹,还散发着微弱的阴邪之气,绝非普通的茉莉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茉莉花性温,味辛微甘,归脾胃肝经,本有理气开郁、辟秽和中的功效,可安神解毒;但茉莉根有毒,且极易吸附阴邪之气,遇血则戾气暴涨,若是被邪祟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林婉儿走到壮汉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香囊,仔细查看起来。香囊的绣线粗糙,兰草纹样残缺不全,里面的茉莉花干色泽暗沉,夹杂着不少褐色的茉莉根碎屑,香气中果然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她胸前的茉莉香囊突然微微发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与手中香囊的诡异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这香囊不是陈掌柜药铺的手艺。”林婉儿语气肯定,“陈掌柜药铺的香囊,绣线鲜亮,针脚细密,纹样完整,而这个香囊,绣工粗糙,纹样残缺,明显是仿冒的。而且我这护身香囊能感知阴邪之气,方才靠近这个香囊时,它发热精示,说明这香囊确实被邪祟沾染过。”
村民们闻言,顿时议论纷纷,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陈庆之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多谢道长和姑娘为我洗刷冤屈!我铺子里的香囊都是我娘子亲手绣的,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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