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山风卷着残叶,在望春山村的街巷里打着旋儿。李承道师徒三人甩开那群疯癫村民,一路跌跌撞撞,躲进了村西头的一座破庙。
庙门早已朽坏,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门楣上的“观音庙”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半缕痕迹。庙内蛛网密布,神龛上的观音像缺了只胳膊,落满了灰尘。
林婉儿反手掩上庙门,背靠门板喘息,鼻尖还在微微翕动:“师父,这村子的鬼气不对劲,和辛夷花的香气缠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赵阳瘫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特制镊子,反复擦拭着,嘴里还在念叨:“去毛去毛,恶鬼不扰……师姐,刚才那群人太吓人了,差点把我胳膊拽下来。”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有余悸。
李承道却径直走到神龛前,掏出布囊里的辛夷花,捻起一朵放在鼻尖轻嗅。晚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他散乱的头发飞扬,他眯着眼,声音低沉:“这辛夷花是野木兰冒充的,药性驳杂,混着槐树精的妖气,难怪能让人致幻。”
“槐树精?”林婉儿猛地抬头,“师父是说,村口那棵老槐树?”
“除了它还能有谁。”李承道冷笑一声,将辛夷花放回布囊,又摸出酒壶喝了一口,“那树活了百年,吸收了山阴的瘴气,成了气候。它用未去毛的辛夷花引村民上钩,吸食阳气续命,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用手指轻轻叩着门板。
赵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镊子差点掉在地上:“谁……谁啊?别是那些村民又追来了吧?”
林婉儿眼神一凛,握紧了腰间的短匕,缓步走到门边,低声喝问:“外面是谁?”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庙门。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门口的人影——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头发枯黄,手里攥着一只含苞待放的辛夷花,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们。
少女看到林婉儿,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比划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手里的辛夷花,再指了指村后的方向。
“你是在说,村后有辛夷花?”林婉儿皱着眉,试图理解她的意思。
少女点了点头,又急切地比划了几下,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赵阳凑了过来,挠了挠头:“师姐,她好像是个哑女。”
李承道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少女手里的辛夷花上。那花苞饱满厚实,呈长卵形,像一支精致的毛笔头,外层的茸毛被去得干干净净,香气清冽,与村民们用的野木兰截然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李承道轻声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比划了一个“秀”字的口型。
“阿秀?”李承道试探着问。
少女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她走到李承道面前,将手里的辛夷花递给他,又拉着他的手,指向村后的深山,眼神里满是恳求。
林婉儿看着那支辛夷花,恍然大悟:“师父,她是说,村后有真正的辛夷古树,而且……这树恐怕藏着大秘密。”
李承道摩挲着那支辛夷花,指尖传来花苞的温润触感。他抬眼看向阿秀,沉声道:“你是想让我们去看看那棵辛夷古树?”
阿秀用力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她闻不到花香。”林婉儿瞬间明白过来,“所以那些未去毛的辛夷花,才影响不到她。”
赵阳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难怪她没被蛊惑,这也太幸运了吧!”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李承道,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
三人脸色一变,转头望去。只见周掌柜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手里摇着折扇,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药农,正缓步走了进来。那老药农面色蜡黄,眼神浑浊,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未去毛辛夷花。
“周掌柜?”李承道挑眉,“你倒是消息灵通。”
周掌柜嘿嘿一笑,折扇“啪”地合上:“李道长,明人不说暗话。这望春山村的事,你最好别管。我知道你精通草药阴阳之术,只要你肯收手,我给你黄金百两,如何?”
那老药农也跟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李道长,听周掌柜一句劝,山里的东西,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林婉儿敏锐地嗅到一股淡淡的槐叶气味,从老药农身上散发出来,她眼神一冷:“你就是村口那棵槐树精!”
老药农的脸色骤然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李承道将阿秀护在身后,摸出桃木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黄金百两?我怕我消受不起。倒是你们,用劣药害人,吸食阳气,今天这账,得好好算一算!”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庙内众人的脸上,一半是明,一半是暗。阿秀攥着辛夷花,躲在李承道身后,眼神里满是紧张。一场围绕着百年辛夷古树的较量,已然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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