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清香弥漫，灵栖月端坐在茶桌前，眼神低垂，心绪明显不在此处。

容衍将泡好的茶水倒入她前面的茶盏，灵栖月听见水声，刚伸手准备将地将茶盏拿起就被容衍握住了。

“阿月你走神了。”

灵栖月抬眸，心绪回归，先是发怔，随即看见被握住的指尖，反应过来，朝容衍温柔一笑。

“怪我，与你一道还想着别的事。”

容衍摇摇头，询问道：“你最近一直这样，看起来不太像是因为诛天道。”

诛天道一事本就扰阿月很久了，她原先都没有这样，很明显，她不是因为诛天道，而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灵栖月垂眸，回握住他的手，从他宽厚的大手感知到温暖，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一个人。

韩君遥……

“我在想……”

正想着，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即一道声音响起。“灵主。”

灵栖月转眸，是侍女，视线一下子被她手中捧着一份锦盒吸引。

忽地，灵栖月眉心突突地跳，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传来。

灵栖月问：“这是什么东西？”

侍女行了一礼，语气有些僵硬，“是一位上神让我送来，说是送给您的…见面礼。”

“啪——”灵栖月一挥，侍女手中的锦盖飞出，露出一截鲜红的灵根。

这气息……是殷澜意的……

他们竟然杀了殷澜意。

“阿月……”容衍立马看出来了事情的不简单，死死握住了灵栖月的手。

忽然，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

“别来无恙。”

“是她。”云梦泽的那个声音。

灵栖月猛得站起，清心殿内一切陈设应声噼里啪啦地碎掉，碎片如长了眼睛一样朝灵栖月飞来。

灵栖月眼前一花，容衍身形一闪挡在灵栖月面前，一挥手一道白光闪出，碎片在靠近的一瞬间化为灰烬。

女声仍在继续。

“灵栖月，我们的棋盘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侍女两眼发白，昏了过去，手中的锦盒倒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灵根咕噜噜滚了出去，侧翻的锦盒暗红的鲜血淌了满地。

灵栖月紫眸冰冷，身侧的指尖攥得嘎吱响，“本尊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清心殿再次归于平静。

如果不是满地的狼藉和在那森然的白骨灵根仍死死的提醒了灵栖月。

在外巡逻的灵者姗姗来迟，见到满地的狼藉深知来晚了，纷纷跪下请罪。

“属下来迟，请灵主责罚。”

“请灵主责罚。”

沉默的氛围让灵者们惶恐不安，尤其是灵主隐隐在怒火边缘徘徊的威压，让众人感觉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最终，灵栖月还是发话了。

“将人带下去，让药师过来看看。”

“是。”

灵栖月微默，紫眸盯着被鲜血染红的灵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悲伤。

“另外…将殷澜意好生安葬。”

众人呼吸一滞，还有几人面面相觑，余光中都瞥见了滚落在地的灵根，那…竟然是殷澜意……

……

夜风吹过，石崖上灵栖月身形单薄，衣裙翻飞，她神情平淡，看不出半分的情绪。

思绪不禁想起殷澜意临行前的那一幕：

殷澜意跪在她的面前，眼神中带着坚定，“我愿意假扮君遥尊使，愿意做灵主的棋子，只愿灵主能相信我。”

“本尊信你。”灵栖月看着他，“本尊年幼时，曾听闻过百子失踪案，而你与洛芝便在其中。”

“如今细细想来，才深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若本尊想得不错，你们都是被诛天道抓起培养而起的傀儡。”

“可在洛芝的记忆里走丢的人不是她……”

殷澜意一僵，沉默了。

见此，灵栖月心下了然。

“你隐瞒了她的身份，为她营造了一个完美的童年。”

殷澜意抿嘴，这件事是他心中一道刺，他一直在弥补着洛芝年幼时受到的伤害，哪怕……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有罪，是我…杀了她的家人……”

灵栖月忽然问道：“你确定？”

殷澜意抬头，视线与灵栖月对上，那双紫眸不语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这千年来他的所有不安、愧疚以及潜藏的痛苦。

他低下头，沉默地闭上了双眼，但闭上眼睛那一刻，嘴唇微颤。

他宁愿落落一直恨他，也不要落落痛苦愧疚一辈子。

“我愿意为了灵界付出一切，为在我手中死去的灵人赎罪，求灵主成全。”

灵栖月问道：“若此行你必死，你有想过洛芝怎么办吗？”

沉默再次席卷。

随即，殷澜意有些苦笑道：“她会恨我一辈子，这样也好…总比忘了我好……”

说着，他眼含请求地看着灵栖月，“只求她能一直跟在灵主身边，只要您在，她就安全。”

……忽地，温暖的外袍披上她的肩头，打断了她的思绪，男子的大手穿过她臂下，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灵栖月不用想都知道身后的人是容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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