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茹!"战魂的吼声震碎满地陶片,"还我袍泽命来!"
陶土疯狂扭曲,最终化作一颗跳动的陶心,表面布满人脸浮雕。每张脸都是被做成陶俑的活人,最中央那张赫然是四皇子李垚。
铜镜突然浮现裂痕。阿史那燕猛地咬断自己小指,血淋淋的断指按在镜面:
"朔方狼族听令!"
废墟四周亮起数百双幽绿狼眼。群狼长嚎中,胡姬的铜镜轰然炸裂,南宫适的残魂抱着陶心冲进万兵冢——那里有他三千年前亲手埋下的...
一柄断矛。
血色虹膜溃散的刹那,蓝一炁的道袍突然自燃。
紫金绸缎在幽蓝火焰中化为灰烬,露出监正苍白的躯体——他的脊椎如活蛇般扭动,每一节骨突都泛着青铜光泽。
"陛下……果然还留着后手。"
蓝一炁轻笑一声,任由火焰吞噬自己的双腿。他的目光穿透殿顶,仿佛在凝视虚空中的某物。
"可惜……您醒得太晚了。"
最后一缕火焰掠过咽喉时,龙椅上的李瞒猛然睁眼。
李瞒的指尖触到龙椅扶手上的螭纹。
"咔嗒。"
机关咬合的轻响传遍紫宸殿,十二根盘龙柱同时亮起金光。四道从皇城延伸出去的血色气运洪流,突然如撞上无形堤坝般倒卷而回!
礼部正堂,正在吞噬大皇子气血的秋石道人突然僵住。他的白骨身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铭文——那是开国太祖亲刻的《禁术律》。
"不……"
青年道人的惊呼尚未出口,身体便如沙塔般崩塌。一缕精纯的龙气从他碎骨中升起,流星般划向皇宫。
同一时刻,刑部地牢的血池沸腾。红乾道人缝着眼皮的面孔突然裂开,藏在脑中的判官笔自动飞出,在虚空写下"伏诛"二字。
"原来老夫……才是罪人?"
他最后的意识,是看见自己枯瘦的身体被血池中伸出的无数冤魂之手拖入深渊。
黎明时分,沉重的景阳钟响彻镐京。
睡梦中的百姓惊醒,只见一队金甲禁军正策马穿过长街。为首者高举明黄圣旨,绢帛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唱旨声惊起飞檐上的宿鸟。某个蜷缩在茶楼残垣间的身影猛地抬头,露出向宁苍白的脸。
"……六月十五午时,朕当亲临午门阅兵。"
"诸皇子、质子并所部将士,皆列阵受检。"
"有功者赏,有罪者诛。"
最后八个字如冰刀刺入骨髓。向宁怀中的《金神考》突然发烫,竹简上浮现出新的血字:
**"阅兵即献祭"**
三皇子府的密室中,灯芯爆开一朵惨绿火花。
"父皇要的不是储君……"
李堃的重瞳倒映着沙盘,八岁孩童的手指从午门模型划过,停在象征紫宸殿的玉雕上。
"是祭品。"
王永年的青铜右手按在沙盘边缘,暗金纹路与皇宫布局隐隐呼应:"四部祭坛虽毁,但被吞噬的气运并未回归天地——全部汇聚在了龙椅之下。"
"他在养鼎。"九儿突然开口,银蓝左眼流下一行血泪,"不……不是蓐收鼎,是更古老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心暗金印记突然收缩如针尖,仿佛被某种存在警告。
孙先的断剑突然出鞘半寸,剑锋自动指向东北方——范阳卢氏祖地的方向。
"现在怎么办?"阿史那燕的铜镜碎片在掌心闪烁,"真去参加这场鸿门宴?"
烛火摇曳中,李堃从袖中取出一枚陶土烧制的棋子,轻轻放在午门位置。
"既然要阅兵……"
棋子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蛊虫。
"我们就给父皇……演场好戏。"
李垣躺在榻上,胸口缠着的纱布渗出黑血。
"殿下,礼部残余的三百玄甲卫已经集结。"亲卫跪在榻前低语,"秋石大人临终前留下的青铜鼎耳……"
"铸进本宫的铠甲里。"大皇子突然抓住亲卫手腕,"再传信给河东薛氏——"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对方皮肉:
"把那柄'青帝之刃'……插进我三弟的后心!"
二皇子李堪赤脚站在血池边缘,哼着童谣给铜人编辫子。
"父皇要见你啦。"他忽然凑到铜人耳边,"记得把那个漂亮的药师姐姐……"
铜人眼眶里的眼球突然转动,瞳孔中映出正在地牢深处配药的宁九真。
"……做成新的玩偶哦。"
阿史那燕割破手掌,将血滴在狼首战旗上。
"明日午时。"她对着铜镜碎片中的战魂轻语,"我要你咬碎所有陶俑的喉咙。"
镜面泛起涟漪,南宫适的虚影缓缓点头。
向宁独自立在残破的城楼上。
《金神考》在怀中发烫,子渊残留的力量正与远方某处共鸣。他忽然展开竹简,发现末尾多出一行之前从未显现的小字:
"帝非帝,鼎非鼎,真龙在野"
夜风吹散了他的束发带。
明日此时,这座城注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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