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曲的脖颈发出咔咔的怪响，翻白的眼珠转向右边的红影，一股混杂着恐惧痛苦的意念断断续续的传来。
“王秋雨她带来她的表弟，推我下水，我抓起石头反抗，被打晕，后面，后面，嘶..啊！”
意识模糊，充满溺水般的窒息和濒死感。
这应该就是她生前的最后感受。
我若有所思，原来那个绿色解放前鞋的主人就是王秋雨的表弟，而这个王秋雨看来就是副厂长的女儿，竟然是她害死了小芳。
右边那闪烁不定的红影，骤然爆发出更加刺耳的无声尖啸，面部扭曲，无比狰狞：“闭嘴，贱人！是我的，国华是我的，他骗我，他说只爱我，可他心里还有你，所以他也死了，一个都别想活，哈哈，红鞋，我的红鞋是结婚穿的，都死了，一起死！”
她的意念支离破碎，逻辑也很混乱，比小芳那边要疯狂的多。
但是至少能够清晰的表达出真相，刘国华也是她杀死的。
不过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有如此重的怨念？
至此大部分真相已经拼凑出来，副厂长女儿王秋雨疯狂的爱恋刘国华，因嫉妒害死了刘国华的心上人小芳。
以她这种扭曲病态的性格，国华恐怕是被她缠着，不得已才欺骗小芳，让巷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前途抛弃爱人的小人。
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保护小芳，但是最后自己也惨死。
“王秋雨！”
我厉声呵斥：“你作恶多端，害人害己，死后戾气冲天，不知悔改，今日在此，还不伏诛？！”
“你想收我？哈哈哈！”
王秋雨的红影发出更加癫狂的无声尖啸，朝着我所在的位置猛扑过来。
我脸色一变，陡然想起，这家伙连菩萨的香都敢偷吃！
所以即使我伪装成了地府神鬼的样子，也根本无法彻底镇住她！
这家伙到底被怎样娇惯的，才养成这副性格。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小芳的魂影与她缠斗在了一起，但是明显不是对手，之前她借助周明身上的阳气，还能勉强与她周旋。
“天地正气，驱邪缚魅！凶魂厉魄，散！”
我将雷击剑举起，口中吟唱法咒，趁机偷袭。
“嗤！”
一声仿佛冷油泼入滚油锅的爆响，王秋雨的魂影发出凄厉到无法形容的尖啸！
然后整个身影剧烈扭曲，膨胀，最后猛地收缩，阴气如同决堤般从她身上爆开！
“不....爹...救我....我不甘心.....”
最后一丝不甘和怨毒的意念飘散，魂影也彻底炸开。
我喘着粗气，雷击剑也变得暗淡，如同朽木一般。
这一下子凝聚了我和雷击剑的精气神，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偷袭。
引魂圈内，只剩下小芳那湿漉漉滴着血水，还在瑟瑟发抖的魂影，同样是厉鬼，她与王秋雨对比起来，温顺的就像一只小鹿。
四周的阴寒与暴戾气息迅速的消退。
“你为什么缠着周明？”
我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一点困扰我很久了。
小芳那恐怖的魂影似乎被我的问题愣住了，她翻白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我，又仿佛穿我，望向远处昏迷的周明。
最终一缕混杂着歉意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传来：“他长得跟国华年轻时候很像，我想让他带我去该去的地方，我不想要吓到他，对不起....”
三舅姥爷真是不靠谱，如果他早点说，周明和刘国华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我们也不至于迷茫那么久了。
所以小芳其实不恨刘国华？
不，有可能是她刚得知真相，所以不恨他，在之前应该是对他有一股彻骨的恨意的。
毕竟她不知道真相，还以为是王秋雨联合刘国华将自己给害死。
至于刘国华为什么没出面，或许是不忍心亲眼看，或许是别的原因，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这也的确是最合理的猜测，毕竟之前刘国华为了保护她，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厉鬼未必都凶残，有时也只是不得解脱的可怜人。
“你的执念一了，仇人魂飞魄散，我会将你和刘国华好好安葬，让你们入土为安，现在你也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我放缓了语气，传递意念。
所有的厉鬼都是怀着一股极强的执念，才能留存在世上，并不只是死的惨就会成为厉鬼。
就如同刘国华，他虽然也死了，但明显执念不深，没有化作厉鬼，要不然，小芳也不会白白给恨他那么多年。
听我这么说，小芳的魂影微微颤抖，滴落的血水似乎变得少了一些。
她看向自己和刘国华的骸骨，意念变得清晰了一丝，还带着释然和感激：“谢谢，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走了。”
知道了真相，她走得格外干脆利落。扭曲的脖颈似乎伸直了一些，佝偻的身影也逐渐恢复正常。
她对着自己骸骨的方向最后微微颔首，然后身形便如晨露般蒸发，彻底消散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之中。
我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地上，洛天和与李槐虽然看到魂影消散了，但是也不知道仪式有没有彻底结束，此时徘徊在远方，不敢过来扶我。
“行了，快他妈过来扶我，结束了！”
我有气无力的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喊了一声，他们这才凑过来。
洛天河扶起我，如释重负的说道：“他娘的，终于结束了！”
“呵呵，死人的事情结束了，但是活人的还没有。”
我苦笑了一声，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强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张强有些迷糊的声音：“我说陈言，你不睡觉的吗？那么大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呵呵，还真一夜没睡，你赶快去警察局档案室里，有一宗大案可能要浮出水面了。”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此刻身心俱疲，很想倒头就睡，但是总得先把这边的后事处理完。
“什么？你们不会是又遇见什么厉鬼了吧，等着，我现在就前往档案室。”
张强利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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