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赦只觉得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妖精，只能以最温柔地声音道：“别哭了……”

城郊外，林间夜风习习，偶尔能看见亮闪闪的萤火虫。

白安柔无暇欣赏这景色，窝在小郎君怀里默默掉眼泪。身陷险境的时候，她满心满眼地盼着小郎君能来救她，纵使心中害怕她也不轻易落泪，甚至没有丝毫委屈之感。

可不知怎么的，等小郎君来了，她反而觉得委屈得不得了，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不止如此，先前，她都一心诅咒暗骂着默啜；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如今，她就突然怨上了小郎君，心里一个劲儿地想着：都怪小郎君骗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跑出来！更不会碰上默啜这个大变态了！

李赦哪儿能知道小妖精是在抱怨他啊？见一向活泼好动的小娘子现在默不作声，他只当人家是惊吓过度了。

如此一来，李赦更加愧疚自责，心中更是邪火直冒。别说了是灭了默啜，就连踏平突厥的心他都有了！

夜黑风高，马蹄声声。

一刻不耽搁地往城内赶，终于到了洛阳城门处。如今已是半夜，城门早就关了。

李赦高坐在马背上，比出腰牌，高喊道：“我乃太原郡王，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见此情形，忙把城门开了。李赦丝毫不停歇，纵马狂奔，又一路往皇宫赶。

白安柔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跟上来，愕然道：“小郎君，你不是带了群人吗？他们怎么一个都没跟着进城呢？”

李赦压低声音道：“半夜领着一群人进城，容易惹人怀疑。他们今晚就在城外歇着，等天亮了再分批进城。”

白安柔稍稍稳定了情绪，有了心思想别的事情，低声问道：“小郎君，你哪儿来的人马啊？”

“我去徐国公府借的人手。”李赦一面快速赶路，一面解释道：“我从守城人那儿知道掳走你的人是默啜，就让人全都扮成了山贼。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事情也落不到徐国公头上，更不会扯出你来。”

白安柔不放心地道：“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火了啊？你把默啜眼睛都射瞎了一只，突厥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赦从救下小妖精到现在，其实一路都很忐忑，害怕小妖精嫌弃他心狠手辣。如今，听小妖精这么一说，李赦顿时俊脸发白，惶惶不安地辩解道：“这事儿我做得不算过火。一点都不过火！默啜色胆包天，就该吃教训！我还嫌便宜了他呢！

“小娘子你不懂，今晚这火攻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要是他们那些打仗的，手段一定更狠！我其实很仁慈的……”

“谁叫你仁慈了？对付默啜这种大坏蛋就是要下狠手，不然他根本就不当回事儿！”白安柔颇有些郁闷地道：“小郎君，我问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你跟我扯这些干什么啊？！”

李赦始料未及，傻笑道：“原来小娘子你不嫌弃我啊……”

“我嫌弃你干什么？”白安柔蹙眉道，“我只是在想，默啜他们今晚遭到重创。这可是在我们大齐的地界上遭了秧，只怕事情有点麻烦……”

“呵，小娘子你放心。今晚这事就算官府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李赦胸有成竹地道，“再说了，洛阳城外匪盗猖獗，早就该整顿一番了。如今，出了山贼打劫突厥马队的事儿，皇祖母一定会狠下心来严惩严打的。”

白安柔扑哧一声笑了，调侃道：“小郎君你这还是为民除害了？”

“那可不？”李赦得意地挑了下眉毛。

洛阳城夜里有宵禁，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此时纵马赶路实在是方便得很，不多时就赶回了宫中。

白安柔一想到自己被蛇缠了就膈应得不行，忙吩咐宫人去打热水来沐浴。一回头发现小郎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白安柔吃了一惊，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李赦不好意思地道：“想多看看你……”

白安柔绕到屏风后脱衣服，很是不解气地道：“看我做什么？我还有帐没跟你算呢！”

“什么账啊？”李赦嘴上这么应着，心思其实都飞远了。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喉咙有些发干。

小妖精根本不知道，她每次在屏风后换衣服的时候，他都能通过屏风上的模糊身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能看清她的身形。从她八岁看到如今的十三岁，小妖精的身形变化没谁比他更清楚了……初时只是是个花骨朵，如今却是奔腾的海浪。

“哼，待会儿再跟你说！”白安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这时，宫女们进来了，杠着浴桶，提着热水，带着各种沐浴用品，安置完毕后又退了出去……太原郡王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伺候，待会儿等她洗完了，她们再进来收拾便是。

白安柔入了浴桶，温度恰好的水包裹住身体，她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真是太爽了！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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