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必为此自责。”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古木的另一侧传来。
墨云和苏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白发蓝眸、身姿挺拔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然倚靠在粗壮的树干旁。
他双手抱臂,神色依旧是惯常的冷峻,但那冰封般的蓝色眼眸中,此刻却似乎流淌着一丝极为罕见的、近乎温和的微光。
凯文的目光先落在苏身上,语气平稳:
“我并未怪你。圣痕计划……是最后的手段,是在所有希望都显得渺茫之时,不得不考虑的选项。”
“那时的我,背负着过往的失败与梅的嘱托,确实……操之过急,将目光过于聚焦于那‘唯一’的道路,忽略了其他可能,也忽略了身边同伴的感受。”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最终说道:
“你的选择,在当时,或许并非错误。你阻止了一个可能过于仓促、代价过大的决定,也为‘现在’争取了时间。”
这简短的几句话,仿佛一块巨石投入苏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苏睁开眼,望着凯文,嘴唇微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眼中那沉重的愧疚似乎被这句话悄然拂去了一些尘埃。
随后,凯文将视线转向墨云,那冷峻的脸上,竟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云,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依旧简洁。
墨云看着这位昔日战友,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语气却带着调侃:
“确实好久不见,凯文。不过……怎么感觉你和苏一样,都跟我生分起来了?”
他故意做出伤心的样子,摇头叹气:
“明明以前在基地里,你们跟着爱莉希雅她们,可都是‘阿云’、‘阿云’叫得挺欢的,现在倒好,一个个都叫我云。”
“唉,淡了淡了,看来我们父子情终究是淡了啊。”
苏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端起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清茶,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啊,关于我们对你的称呼变化这点……云,我建议你回头去问问你家那位。”
“还有惠的事。”
墨云的表情瞬间一僵。
凯文也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但他没接这个话茬。
苏却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继续用他那温和的语气说道: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我们最后一次在打的赌——关于谁能不靠能力,单凭技巧喝完维尔薇特调的那杯‘无限可能性’而不变脸色——最后的胜者,好像是我吧?”
他放下茶杯,看向墨云和凯文,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所以,按照赌约,输了的两位,得在下一次赌约到来之前,得称呼赢家为‘父亲大人’。这么算起来,你和凯文,理论上,应该是我的‘逆子’才对。”
苏这番有理有据、甚至搬出陈年旧账的“逆子论”,让墨云和凯文都愣住了。
“有这回事吗?凯文,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墨云一脸“茫然”地看向凯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直以冰冷寡言形象示人的凯文记忆体,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笑容。
如果让那位印象中凯文永远面无表情的雷电女王看到,恐怕会瞬间怀疑人生。
凯文抱着手臂:
“确实没有。苏,你怕是恒沙计划观测太久,记忆数据出错了。”
“最后那场赌局,明明是我赢了。我记得很清楚,你喝到第三口的时候,脸已经绿得跟梅比乌斯实验室的荧光试剂一个颜色了。”
“证据呢?”
苏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反问。
“在场的除了我们,只有帕朵菲莉丝,她可以作证。”
凯文道。
“帕朵?她当时忙着顺走维尔薇的实验零件,根本没注意我们这边。”
苏立刻反驳。
“不,她看到了,还用留影机拍了一张,后来卖给了爱莉希雅。”
凯文语气笃定。
“爱莉希雅手里的‘黑历史’照片能作为有效证据?”
苏微笑。
“总比你空口无凭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就着这陈年旧账的细节争论了起来,虽然语气还算平和,但那份互不相让的劲头,与平日里苏的淡泊、凯文的冰冷形成了鲜明反差。
墨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差点要掏出一把瓜子。
眼看两人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历史考据辩论会。
“好了好了,两位逆子候选人也别争了。”
墨云坏笑着各打五十大板,“
既然记忆对不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那是属于战士的本能:
“——那就按照我们的老规矩来解决问题吧。干一架,谁赢了,听谁的。如何?”
这个提议简单、直接、且充满了某种令人怀念的“暴力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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