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半透明的图像叠加在一起:
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河流与山脉示意图;一张清末民初的粗糙矿区地图;一张六十年代的军事地形图;以及最新的卫星地形图。
所有这些图层,都在位于西南深山与荒漠交界区域的点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信息缺失和扭曲。
而在最新的图层上,那个点对应的是一片标注为“地质不稳定区,已废弃”的区域。
卫星图像显示那里地形破碎,植被稀疏,有几处滑坡或塌陷形成的洼地。
“根据你提供的感知碎片进行模糊匹配和概率计算,”林教授指着那个被高亮圈出的区域,
“这里,祁连山余脉与巴丹吉林沙漠边缘的过渡地带,被称为‘黑石峡’的区域,与你的‘坐标’重合度达到87%。”
历史上,这里发生过多次原因不明的局部地震和地貌改变,有零星关于‘地光’、‘怪声’和‘牲畜失踪’的古老传说。
近代,曾有小型勘探队在那里短暂活动,后因‘技术原因’和‘安全问题’撤离,记录里语言含糊。”
杨主任接过话:“‘黑石峡’区域,在我们的内部档案中,有一个代号:‘节点-7’。”
“它被标记为‘潜在不稳定阈限区域’,怀疑是存在间歇性低等级的信息渗漏,但从未达到过戈壁上你们的钻探点,现在的代号是‘节点-3’的活跃程度。”
“理论上,它应该处于‘静默’或‘低活性’状态。”
“理论上。”赵博士推了推眼镜,“但是张明远接收到的‘坐标’指向这里,并且伴随着聚合体的‘疑问’。”
“这说明,要么‘节点-7’的活性正在被远程激发,要么戈壁处抑制的‘渗漏’,正在尝试将‘节点-7’作为它新的突破口或‘跳板’。”
“跳板?”一位高层出声。
“是的。”林教授调出另一组数据,是戈壁事件后,全球范围内几个其他“潜在节点”的微弱监测数据变化。
“戈壁处的‘节点-3’被强力抑制后,我们监测到其他几个‘节点’有显着的同步波动。就像一个被用力按下去的水泡,导致周围其他薄弱点也受到了压力传导。”
“如果戈壁的聚合体没有被完全‘抹除’,而是其核心意识或信息结构以我们未知的方式转移或扩散…”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寒意已经弥漫开来。
“我们必须主动介入‘节点-7’。”杨主任总结道“不能等到它像戈壁一样爆发。张明远同志。”
他看向我,“你是目前唯一与这类‘渗漏’存在深度意识链接,并且接收到明确指向性信息的人。我们需要你作为先导感应人员,参与这次探查行动。”
我早有预感,但是亲耳听到,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我的链接,会不会反而成为它的引路标?或者触发它?”我问出了最大的担忧。
“这个风险是存在的。”林教授坦诚道,“但这也是机会。你的链接是双向的。我们可以尝试为你配备最新的神经屏蔽和信号调制装备。”
“一方面弱化你无意识中可能散发的‘信标’信号,另一方面,将你的意识作为高灵敏度的‘探测器’,在安全距离外尝试感知‘节点-7’的状态。”
“同时,行动队会携带能暂时干扰‘信息重构’的特种装备,以及必要的‘最终遏制’预案。”
“最终遏制”预案。
我猜指的是某种可控的“抹除”手段。
“这次行动,代号‘探针’。”杨主任站起身,“高度机密,最高优先级。”
“张明远同志,你有权拒绝。但是如果你同意,你将是行动的眼睛和耳朵,也是我们理解这一切的关键。给你一个小时考虑。”
他们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我和屏幕上被层层信息包裹的“黑石峡”区域。
我走到屏幕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被圈出的点。
混乱的感知碎片再次袭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全身。
同时,另一种情绪也在滋长。
愤怒和不甘,以及病态的求知欲。
这该死的“链接”就像一道刻在我灵魂上的烙印,给我带来了噩梦,也让我窥见了世界表皮之下的疯狂真相。
逃避,意味着永远活在未知的威胁和被动等待中。面对,或许会有更大的危险,但也可能找到答案,甚至掌握主动权。
一个小时后,我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杨主任、赵博士、林教授都在外面等着。
“我加入。”我说。
杨主任深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准备期三天。接受强化训练和装备适配。林教授负责你的意识防护和信号调制。赵博士负责行动技术支持。”
三天时间在高度紧张和密集训练中飞速流过。
我穿上了特制的内衬服装,据说里面编织了能干扰特定信息频段的金属丝。
头盔内部嵌有复杂的电极阵列,连接着一个便携式的神经调制单元,由林教授亲自编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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