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哦——!”
一声极具穿透力、带着夸张哭腔和浓浓闽南语腔调的尖叫,如同平地炸雷,瞬间劈开了客栈里所有的嘈杂。
那声音高亢、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和一种市井妇人特有的、极具煽动力的委屈。
所有人,连同那些滚动的弹幕,都像是被集体按下了暂停键。
李大嘴手里那块硕大的“榴莲炸弹”僵在半空,酥皮碎屑簌簌落下。
吕秀才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停在唇边。
白展堂抛到最高点的花生米忘了落下来。
连悬浮在半空的直播小球都似乎被这声波冲击得晃了晃。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一头染成栗棕色、烫得极其蓬松夸张的泡面卷发,每一根卷曲的发丝都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着她此刻的抓狂。
身上穿着一件红绿撞色、印着大朵俗艳牡丹花的雪纺碎花衬衫,领口歪斜。
下身一条紧绷的亮面黑色七分裤,脚上趿拉着一双镶着廉价水钻的塑料凉拖鞋。
她一手叉在腰间,将那件碎花衫撑得有些变形,另一只手则神经质地挥舞着,指甲上鲜红的甲油有几处已经剥落。
脸上是精心描绘过又被汗水晕染开的妆容,眼线糊成了烟熏状,假睫毛顽强地翘着一角。
此刻,她那双描画得乌黑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着客栈里古色古香的摆设、穿着古装的人群,以及中央那块悬浮的、滚动着奇怪文字的光幕。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不轻,带着浓重口音的国语连珠炮似的迸发出来:“这系什么鬼地方啦?!灯光这么暗!装修这么老土!还有你们!”
她颤抖的手指胡乱点着佟湘玉、白展堂等人,“穿得是在拍戏哦?群演费一天多少钱啦?有没有搞错!我刚刚还在忠孝东路跟我那个死老查某吵架!一眨眼就到这里?绑架是不是?勒索是不是?告诉你们吼!我老公可是在税捐处上班的!你们惹不起啦!”
空气凝固了足足有三秒。
【哇靠!这泼辣劲儿!何方神圣降临同福?】
【这口音!这台词!忠孝东路?税捐处?我DNA动了!】
【泡面头碎花衫!战袍啊这是!目测战斗力爆表!】
【佟掌柜快上!用你的陕西话PK她的闽南语!】
吕青柠的反应最为迅速且理性。
她小小的鼻梁上,那副高科技眼镜镜片蓝光急速闪烁,手指在iPad光滑的屏幕上快如闪电地滑动、点击。
海量的图像、文字数据流瀑布般掠过镜片内部。
仅仅几秒钟,她猛地抬起头,银边眼镜后的眼睛睁得老大,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用一种近乎宣布科学发现的冷静语调,清晰地打破了寂静:“刘美凤女士,台北市信义区居民。”
“阿嬷,”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称呼的准确性,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根据现有跨维度信息库比对分析,你并非遭遇绑架或时空错乱。”
她将iPad屏幕转向门口呆若木鸡的刘美凤,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婆媳过招七十回》的剧集封面海报,以及刘美凤角色的扮演者资料。
“你,以及你口中的‘死老查某’,极大概率是这部连续剧里的虚构角色。我们的世界,对你而言,是‘外面’。”
“虚构?!角色?!”刘美凤像是被这两个词烫到了,尖声怪叫起来,泡面头都气得抖了几抖。
她指着吕青柠,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啦!我刘美凤活生生站在这里!有血有肉!要付房贷!要跟我家那个难搞的老查某斗智斗勇!你跟我说我是假的?电视剧?!你才电视剧啦!你们全家都电视剧啦!”
她气得原地跺脚,镶钻的塑料拖鞋拍打着青石板地面,发出清脆又滑稽的啪啪声。
佟湘玉终于回过神来,扭着腰上前,试图用她最擅长的和气生财脸安抚:“哎呦,这位妹妹,额滴神啊,莫急莫急!不管真的假的,进了额们同福客栈就是客!先坐下喝口茶,顺顺气……”
“喝茶?!”刘美凤的音调拔得更高了,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喝什么茶啦!我现在就要回家!找我老公!找我儿子!还有我那个烦死人的婆婆!我要问问她,是不是又把我新买的LV包包藏到她那个樟木箱子里发霉去啦!气死我啦!”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那件碎花衬衫的扣子仿佛都在抗议。
郭芙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对吕秀才嘀咕:“哇塞,这战斗力…感觉我的‘排山倒海’在她面前就是个弟弟啊…”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一脸凝重地摇头:“非也。观其形,察其声,此乃‘市井狮吼功’,内力源于生活之怨气,连绵不绝,穿透力极强,芙妹你的掌力刚猛有余,后劲恐有不足……”
郭芙蓉没好气地戳了他额头一下:“闭嘴!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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