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您了坐稳当,手里茶碗端瓷实喽!
咱们今天这段书,接的是五代十国那档子腌臜事后头,大宋太宗皇帝坐龙庭的年月!
汴梁城里头,繁华是真繁华,可越是这花团锦簇的地界儿,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它就跟阴沟里的耗子似的,一窝一窝的!
小的我那会儿,在御街西头“丰乐楼”掌勺,道上朋友给脸,喊一声“余三刀”,不是我能耐大,是片鸭子能片出九九八十一片,薄得能透亮儿!
可就这么个耍刀的,愣是让一条舌头,给吓破了胆,差点把自个儿的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
丰乐楼东家姓金,胖得流油,见天儿举着个纯金的小算盘,拨拉得噼啪响。他有个镇楼的宝贝,不是啥古董字画,是主厨彭大舌!这彭大舌,五十来岁,干巴瘦,寡言少语,就一双眼睛,亮得邪性,看人像看砧板上的肉。他那条舌头,听说能尝出天下百味,分毫不差!更绝的是,他能根据客人身份、心境,调出独一份儿的味道,让人吃了忘不了,死了都想再尝一口!
自打彭大舌来了,丰乐楼买卖火得炸了锅!达官贵人,巨富豪商,挤破头来订席面。可怪事儿也跟着来了。
凡是彭大舌亲手调过味的席面,客人吃完,头几天是魂牵梦绕,可过不了十天半月,准保又屁颠屁颠回来,点名还要上回那口儿!不给吃?就跟犯了瘾似的,坐立不安,脾气暴躁,眼珠子发直。再吃一回,又能舒坦一阵子。一来二去,好些个老主顾,家业肉眼可见地败下去,人也瘦得脱形,可还是忍不住往丰乐楼送银子,就为那一口“绝味”。
金东家乐得见牙不见眼,把彭大舌当祖宗供着,在后厨单给他辟了间“秘阁”,除了送食材的小伙计,谁也不能进。食材也怪,不要市面常见的,专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西山绝壁上的“鬼脸菇”,南疆瘴气里的“血线藤”,北海冰层下的“盲眼鱼”……送进去时鲜灵灵,出来时就一堆渣滓,闻着有股子异香,勾得人心里头痒痒,又隐隐发慌。
我是二灶,挨着秘阁近。常听见里头传来“笃、笃、笃”的闷响,不像切菜,倒像是用钝刀子剁什么韧劲儿十足的东西。有一回,送食材的小伙计慌慌张张跑出来,脸白得跟纸似的,我扯住他问咋了,他嘴唇哆嗦着:“余……余师傅……彭师傅他……他尝味儿,不是用筷子蘸……”
“那用啥?”
小伙计眼神发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猛地摇头,甩下一句“您了可千万别打听”,跟见鬼似的跑了。
我心里头直犯嘀咕。这彭大舌,邪门!
机会来了。那天金东家做寿,楼里忙得脚打后脑勺。秘阁里“笃笃”声不断,彭大舌要的几样罕见辅料用完了,管事的让我赶紧送进去。
我端着托盘,推开秘阁那扇沉重的包铁木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初闻是极致诱人的、层次丰富的异香,像把天下所有珍馐美味都浓缩到了一处,可细品之下,那香气底层,却隐隐透出一股子铁锈的腥、陈年药渣的苦,还有一丝……一丝极其淡薄、却让人后脖颈子发凉的甜腻,像是……像是放久了的人参,带了点朽坏的味道。
屋里很暗,只点着一盏绿幽幽的铜灯。彭大舌背对着门,站在一个巨大的黑陶缸前,正用一柄乌木长勺,在缸里缓缓搅动。缸里咕嘟咕嘟冒着黏稠的泡,那异香就是从这里来的。
“料放边上。”他头也没回,声音沙哑干涩。
我放下托盘,目光扫过屋子。墙上挂着好些风干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像扭曲的根茎,有的像晒干的虫子。角落堆着些坛坛罐罐,封口贴着黄符。
最扎眼的,是灶台边一个白瓷盘,里面盛着半盘黑红色的、膏状的东西,微微颤动,散发着那股子甜腻朽坏的源头气味。
我正要退出去,彭大舌忽然停下搅动,慢慢转过身。绿光映着他半边脸,那双亮得邪性的眼睛盯着我,嘴角慢慢扯开一个极浅的、皮肉不动的笑:“余二灶,手艺不错。想不想……学学真正的‘调味’?”
我心头一跳,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彭师傅的绝活,哪是我能学的。”
“哼,”他鼻腔里哼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那一瞬间,我差点叫出来!他的舌头……舌尖部位,竟然是异样的乌黑色!而且似乎比常人的更厚,更灵活,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肉刺般的东西!
“真正的味,不在食材,在这儿。”他用乌黑的舌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眼神幽深,“在人的贪、嗔、痴、怨、惧里!尝得出,引得动,化得开,就是无上妙味!”他忽然用长勺从黑陶缸里舀起一点浓稠的、琥珀色的浆汁,递到我面前,“尝尝?”
那浆汁异香扑鼻,可离得近了,底下那股铁锈腥苦甜腻的味道也更明显。我胃里一阵翻腾,强笑着后退:“彭师傅说笑了,我哪有这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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