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哥老倌,茶泡起,瓜子嗑起,龙门阵摆起!
今天要摆的,是民国二十三年,我们川西坝子头,一个叫“歇马店”的小镇出的骇人听闻的怪事!
老子那阵子在镇公所当个文书,人称“黄笔杆”,一天到黑跟墨水瓶子和烂稿纸打交道,霉得起冬瓜灰!
以为这辈子就这个样子了,哪晓得遇到那件事情,差点把老子三魂七魄都吓脱!
歇马店有条老街,青石板路,两边的铺面都老得掉牙。街当心有家棺材铺,老板姓崔,是个干筋筋的老汉儿,一年四季都穿件青布长衫,脸上木戳戳的,没得啥子表情。他铺子生意秋得很,十天半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怪就怪在,他铺子后头的院子,常年累月飘出一股味道。
不是木料味道,也不是油漆味道。是一股子甜津津、又带点子药气的味道,有点像甘草,又有点像放久了的蜂糖,闷闷的,闻到心头莫名发慌。尤其是夏天,那股味道混到热风里头,熏得半条街的人都莫奈何。有人去问崔老板,他眼皮都不抬一下:“熬点防虫的药水,莫得事。”
我们镇公所就在棺材铺斜对门,一天到黑闻那个味道,闻得老子脑壳痛。更怪的是,自打老子调来歇马店,就发觉镇上有些人的脸,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卖凉粉的王驼子,以前笑嘻嘻的,最近半边脸总是垮起,像哭又像在忍到痛,另外半边脸呢,又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肌肉一抽一抽的,看起比哭还难看。
然后是杀猪的胡屠夫,那么凶的一个人,有回我碰到他,他左眼瞪得溜圆,右眼却眯缝起,嘴角也是一边翘一边塌,整张脸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从中间扯开,各走各路。
开始以为他们是得了怪病,或者家里出了事。可后来,连我们镇公所扫地的刘二娃,有一天早上来,我都吓了一跳!他平时憨厚厚一张脸,那天左边眉毛挑得老高,右边眉毛却耷拉下来,左边嘴巴角往上翘,右边往下撇,活脱脱一张脸分成两半,一半在笑,一半在哭!问他咋了,他自己还浑然不觉,摸着脸说:“黄文书,我没得事啊,就是觉得脸有点僵。”
我心头毛焦火辣,觉得这镇子怕是撞了鬼。跟所长摆,所长是个老油条,吐口烟圈:“黄笔杆,你娃娃是墨水喝多了,眼睛花。人嘛,哪个没得点七情六欲?脸上有点表情不很正常?”
正常?那叫有点表情?那叫鬼上身!
我留了个心眼,偷偷观察。发现这些脸出问题的人,有个共同点——都在崔老板的棺材铺买过东西!不是棺材,是崔老板自己做的“寿材配件”,比如雕花的枕头,描金的脚蹬,或者一种据说能“安魂定魄”的黑色小木牌。
难道问题出在崔老板那些东西上?我假装要给屋里老人置办后事,进了崔老板的铺子。
铺子里阴森森的,堆满了白森森的半成品棺材。那股甜腻的药味更浓了,源头在铺子后门,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崔老板从柜台后面抬起头,那张木然的脸上,眼珠子转了一下,落在我身上,冰凉冰凉的,没得一点人气。“买啥子?”
我东看西看,最后指着一种挂在墙上、巴掌大小、漆黑油亮的木牌牌问:“崔老板,这个是啥子?”
“安魂牌。”崔老板声音干巴巴,“家里老人不安生,或者自己心神不宁,挂起,管用。”
“咋个卖?”
“看人。”崔老板盯着我,那眼神像要把我看穿,“有的人,一块大洋。有的人,十块。还有的人,送他都不要。”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那……我这种呢?”
崔老板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指了指我胸口:“你心里头有事,不安逸。一块大洋,拿去。”
我摸出一块大洋,买了块木牌。入手沉甸甸,冰凉,那股甜腻味就是从这木牌上散发出来的,仔细闻,底下还有一股极淡的、像是陈年灰尘混合了某种动物油脂的哈喇味。木牌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看不懂。
我把木牌揣回家,没敢挂。夜里睡觉,总觉得屋里头那股甜腻味散不去,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叹气,又像有人在小声笑,声音忽左忽右。爬起来点灯看,啥子都没得。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看了看刘二娃,他脸上那诡异的“半笑半哭”好像更明显了一点!我又跑到街上看王驼子和胡屠夫,一样!他们像是慢慢在被那种表情“固化”!
我晓得,必须弄清楚那后院里到底在搞啥子名堂!
机会来了。有天晚上,崔老板被隔壁镇一个大户请去“选寿材”,要第二天才回来。我等到半夜,街上狗都不叫了,揣起一把手电筒(稀罕洋货),翻墙进了棺材铺的后院。
后院比想象中大,黑咕隆咚。那股甜腻药味浓得化不开,熏得我直想吐。我捂住口鼻,用手电筒一照——
院子当心,没有花草,只有一个巨大的、用青砖砌的池子!池子里面不是水,是满满一池子粘稠的、黑乎乎的、像是沥青又像是糖浆的东西,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甜腻味和那股哈喇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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