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少爷们儿沏上高末儿,我崔老蔫儿今儿个讲段民国十年北平城澡堂子的邪性事!我在“龙泉池”搓了二十年澡,嘛身板儿没见过?
可那年腊月里来的客人,真他娘让我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扔炉子里烧了——您别乐,等听完还敢泡澡堂子,我管您叫爷爷!
那天后晌来了个穿缎子马褂的罗锅儿老头。他递给我三块大洋,点名要最里间那个百年老汤池!我掀开棉帘子让他进去,池水突然“咕嘟咕嘟”冒起粉红色泡泡。老头儿脱衣裳时我偷瞄一眼,后脊梁上竟长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
池子里的水越来越红,像掺了血汤子。老头儿趴在池边哼哼唧唧,脊背上那荷花居然一瓣一瓣往外张!花瓣儿张开露出里头粉嫩嫩的花蕊,花蕊里密密麻麻全是眼珠子!
我连滚带爬去找掌柜的。掌柜的正扒拉算盘珠子,听我说完把算盘一摔:“放屁!荷花长人身上?你他妈喝高了吧!”他拽着我冲到里间,棉帘子一掀我们都傻了——池水上漂满荷叶,那老头儿仰面浮着,肚子竟成了莲蓬头!
更瘆人的是,每个莲蓬眼儿里都塞着颗人牙。老头儿忽然睁开眼,脖子“嘎巴嘎巴”转过来:“搓澡的……帮我把莲子抠出来……”掌柜的嗷一嗓子瘫在地上,我眼睁睁看着老头儿肚脐眼儿里“噗”地射出一根翠绿藤蔓,直插进掌柜的嘴巴!
藤蔓像长虫似的往喉咙里钻。掌柜的浑身抽搐,皮肤底下鼓起个游走的大包!老头儿慢悠悠爬出池子,他后背的荷花完全绽开了,花盘上赫然是张女人脸!那张脸咧嘴笑出满口黑牙:“又一个……又一个……”
我抄起火钳子砍断藤蔓。断口喷出恶臭的绿汁儿,溅到地上“刺啦”烧出个窟窿!掌柜的咳出半截藤蔓,藤蔓落地就生根发芽,眨眼长出片小荷叶!老头儿也不追我们,他蹲在池边开始摘自己肚子上的“莲子”,每抠一颗就惨叫一声,莲蓬眼儿里飚出黑血!
我们逃到前厅反锁了门。掌柜的趴在门缝往外看,声音抖成筛糠:“那……那老东西在吃自己肠子!”我也凑过去瞧,只见老头儿把掏出来的莲子排成圈儿,正一颗颗往荷花里塞!荷花上的女人脸越嚼越欢,每嚼一颗老头儿身子就透明一分!
后半夜池子方向传来吹唢呐的动静。我们壮胆去瞧,里间竟变成了一片荷塘!青石板缝里钻出藕节,墙皮上开满碗口大的荷花,每朵花心里都坐着个巴掌大的小人儿!那些小人儿齐刷刷转头看我们,异口同声喊:“爹——”
掌柜的当时就尿了裤子。我拽着他往外跑,却撞见更骇人的景象——所有更衣柜门都自动开了,每个柜子里都蹲着个罗锅儿!他们齐刷刷转过脊背,每副脊背上都开着朵荷花!荷花里的女人脸同时开口:“龙泉池的水……养人呐……”
我们砸开窗户跳进胡同。掌柜的边跑边撕衣裳,他后脖颈上不知何时长出了片荷叶!我帮他往下揪,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伤口里居然钻出粉嫩的花芽!花芽见风就长,缠住他脖子开出一串紫花!
回到柜上我们请来白云观的老道。老道用朱砂在掌柜的背上画符,符纸刚贴上就化成一滩脓水!老道脸色铁青:“坏了!这是‘肉莲还魂术’!前朝太监跟妖僧学的邪法!”他扒开掌柜的眼皮,眼白上爬满藕丝状的红血丝!
老道让我们准备黑驴蹄子和糯米,说子时要做法。可太阳刚落山,澡堂子所有水龙头突然自己开了!流出来的不是水,是黏糊糊的荷花蜜!蜜汁流到哪儿,哪儿就长出藕带,藕带见缝就钻,把门框窗框全缠成了茧子!
更恐怖的是,那些蜜汁聚成个人形,慢慢显出老头儿的模样!新老头儿肚皮透明,能看见里头盘绕的肠子全变成了藕节!他喉咙里滚着荷花蜜的咕噜声:“跑什么……泡过龙泉池的……都是我的藕……”
掌柜的突然暴起,抡起顶门杠砸向蜜人!顶门杠穿过蜜人砸在墙上,蜜人却“哗啦”散成满地荷花蜜!蜜汁顺着地板缝往下渗,楼下传来客人的惨叫——那些蜜汁正从天花板上往下滴,滴到谁身上谁就开始长荷叶!
老道把整袋糯米撒出去,蜜汁“滋滋”蒸发成绿烟。绿烟里浮现出上百张扭曲的人脸,全是这些年死在池子里的客人!老道咬牙跺脚:“这池子底下埋着太监的肉身莲!他借活人精气养尸呢!”话音未落,地面“轰隆”裂开个大口子!
裂缝里伸出无数莲藕状的手臂,手臂上全开着荷花!每朵荷花里都传出婴儿啼哭,哭声中夹杂着那句“爹——”。老道把黑驴蹄子塞进裂缝,裂缝里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惨叫:“谁敢坏咱家的道场——”
整个澡堂子开始下沉,青砖地变成泥沼!泥沼里翻滚着泡发的人体,每个人的胸口都开着朵荷花!掌柜的半个身子陷进泥里,他拼命抓我胳膊:“老蔫儿!柜台下头有本册子!烧了它——”话没说完,他嘴里“噗”地长出一根荷花茎,茎顶端“啵”地开了朵大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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