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和招手,唤来了婢女,收拾了打碎再到地上的茶盏。
而月小鱼的注意力,似乎被那带出去的茶盏给吸引了。以至于过了好一会,等到那捧着碎片的婢女消失在拐角花园处,她才想起来回答那叶国手的一串忽如其来的不明所以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叶国手妙手回春吗?”
一句话把叶国手给噎住了。叶国手当下的表情,落在月小鱼的眼里,就好像是口腔里的舌头自己打了个结,叶国手想说话,舌头却不听使唤,眼看要急了。
好半天,叶国手才把话头从舌头那里捡起来,他有些生气,大概是气月小鱼意外的伶牙俐齿,或者在气月小鱼的转移话头,亦或者是方卿和的看热闹。反正,他很生气:“就算是我学艺再精,哪怕是扁鹊华佗附体,也不可能把一个血几乎流尽的伤者,用两天的时间恢复如初。”
叶国手说:“人的血液要再造,需要时间,人的体力消耗了,回溯,也需要时间。什么叫元气大伤?元气,就是血气,血气要慢慢的补回来,虽然用了个补字,可是其实元气伤了一次,很难完全恢复。但是医者不会这样说,因为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不会好,那就真的不会好,心病还需心药医,医者的不仅要医治病人身上的病况,也要救治心中的阴霾。”
很有道理。月小鱼也虚心听。
这是医者本心,这是仁心仁术。很好,值得表扬和鼓励。
可是.......
“叶国手与我讲这些做什么?”
叶国手回答她:“曹姑娘,身心都恢复的如此好......很遗憾,当日叶某人并没有给予曹姑娘如此的救治。”
月小鱼知道他想说什么:“人可自救。虽然叶国手当日不过是尽了医者本分,可是,有的时候,医者写了药方,不是也会说一句,听天由命吧.....过了这个冬天吧......等等这样的推脱之词吗?”
“胡说八道。”叶国手更生气了,“是哪个医者如此不负责任?!”
月小鱼见他似乎生气是真的,连忙推诿:“这是话本里的。基本上说这些话,等于就是告诉读者,那人必死啦!”
月小鱼对他扯了一个笑脸:“可是当日,我伤势如此的重,叶国手都不曾留下那句话,不就证明,在叶国手的诊断下,我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么?”
月小鱼想了想,后退两步,在叶国手面前转悠了两圈,说道:“如今我全须全尾,一切大好,难道,不应该归功于叶国手妙手回春?”
叶国手不买账,但是他已然明白,当下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叶国手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话讲的漂亮,不过,你如今这功劳,我可不认。”
叶国手话音落地,就如刚来时候那般,唐突而来,唐突而去。
留下原座三人,和一片水迹。
那片水迹浸透了月小鱼脚下的华贵地毯。
那地毯上织就的是一只孔雀,活灵活现的,色彩鲜艳,只是如今,这鲜艳之色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被沾染上了褐色的茶水,不偏不倚,打湿了孔雀的头和一半的开屏翎羽,好不可怜。
孔雀可怜,月小鱼觉得自己也是可怜。
那孔雀就算是被茶水打得如落汤鸡,大概也不会如她未来那样,洗一生一世的盘子吧?
回头方卿和年老寿终,她跪在方卿和床边,看方卿和给她算账,说恭喜她,刷了几十年的盘子,终于够赔一个碗盏碟了。
她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这样想来,月小鱼要流的泪,大概能淹死好几百只的孔雀了。
月小鱼这个时候才觉得惊心动魄起来:“方大人.....实在是抱歉,刚刚打碎了茶盏......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想说都怪那叶国手忽然抓她的手腕,可是虽然这是事实,可是若是说出口,岂不是看着很像是甩锅?
可万万不可。回头方卿和为了友人出头,在账单上恶意加了两笔,她岂不是要洗盘子洗到方卿和的重孙的重孙那一辈去?
月小鱼万万不敢承担这样的可怕可能后果,于是紧紧闭上了嘴,决定还是执行认错态度漂亮这一条。
方卿和似乎很是满意她的认错态度。大度的很:“无妨,不过一个茶盏而已。没有伤到月姑娘便是万幸了。”
这句话说的很是令月小鱼感到贴心,可是贴心不代表放心,月小鱼最想要的还是放心二字。
她想了想,决定委婉行事:“可是,这茶盏价值不菲......”
方卿和失笑:“就算是再价值不菲,也不过是个物件,哪有佳人来的贵重?”
方卿和似乎看出来了月小鱼的心思,说道:“而且,那暖玉也不算是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不过就是声音清脆罢了,若离有的时候发脾气,最喜欢摔暖玉的物件来出气。听一听响,气也就顺了。”
......
无端被牵扯进来的若离瞪了一眼方卿和,瞪了之后才想起来她原本在和方卿和赌气,就算是把月小鱼送到方府也是打定主意不和方卿和有任何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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