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躲很久,还带了一个葫芦的水,一块干粮。躺在草垛里一边小口小口嚼,一边少少喝水。毕竟要大半日不出草垛,回头水喝多了可就难办了。
他吃完了干粮,喝了小半葫芦的水。
肚子里有了底,心里却空了。
师父看着斯文,那么体面的一个人。做得出来像大虎的爹妈那样扯着喉咙满街嚎的动作吗?容小龙甚至在黑暗里睁大一双眼睛咬着手指头开始想这个画面。
一会儿想想,觉得荒唐,师父不可能做的出来,他就想笑;一会儿觉得师父或许真的会做出来,又想哭。
他矛盾极了。
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他心里是想要师父怎么样。
其实他心里门儿清。
他想师父像大虎的爹妈那样,急的要命,急的骂街,急的一头汗一脸泪,一边哭,一边哎哎的寻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不是师父的孩子啊。
他是徒弟。
但是,徒弟就不是孩子了吗?
他比大虎还小半岁呢。怎么就不是孩子了?
容小龙当时是赌气睡着的。
等醒来,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他梦到全村的火把,梦到了村子的人把草垛几乎翻了个遍但是就是没经过他在的这个草垛,然后就要上山去找孩子。他着急了,连忙一头钻出草垛想喊,结果就醒了。
醒来后,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睡的很饱,周围很静。
没有哭声,没有呼唤,也没有杂乱的脚步,和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只有熟悉的,可以和夜归拢到一起的纺织娘的叫声,远处有青蛙,咕呱咕呱的叫。也是夜的独属。
四周安安静静的,不管是草丛里的纺织娘,还是池塘边的青蛙,都不知道这个草垛里藏着一个孩子。
唱着歌的纺织娘和池塘边咕呱的青蛙有过短暂的消音。
一个沉默的小孩,埋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过草丛,路过池塘,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踏上上山的小路。山中夜晚出没的小兽听到动静,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
有两只野兔蹦跶出来,跳到小孩的脚边打转。以往的时候,小兔子会得到一顿力道不轻的揉搓。可是今天就不一样,小孩子闷声不语,没停的往前走,倒是愣住了两只小兔子。
小兔子很疑惑。
怎么一向闹腾如皮猴子的小孩,今天脚步却沉重的像是山林深处的那只大笨熊。
.......
容小龙回去之后,师父那边的房子并没有熄灯。但是这不代表什么。
因为师父一直都是如此的。
他觉少。
师父不老,可是和老人一样,觉很好。晚上不睡,白天也不困。
当时很小的容小龙故意弄了点动静。
吓跑了一只试图偷猪油的老鼠。
旁的就没了。什么都没惊动、
.......
当时容小龙具体多小呢?到底几岁呢?
容小龙不记得了。
真的是不记得了。
容小龙再看到草垛的时候,只记得......“我小时候也钻草垛里玩过,还睡着了,然后等到醒来都大半夜。”
他知道若离会问什么。
但是若离出乎他意料:“你是猪吗?大半天就能睡到半夜?”
容小龙耸肩:“小孩子嘛。我那个时候可小了。”
他比划了一下:“那么点的洞就够我缩在里面睡觉。”
若离说:“你当初是小小一个,妞妞也是小小一个。那,那个老头怎么钻进去?”
容小龙说:“多抽点稻草出来呗。”
若离还是不解:“他去看草垛干嘛啊?是不是......妞妞去草垛里玩啊?不是说,很多小孩都喜欢在草垛里玩么?”
容小龙觉得不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
妞妞应该说‘我去玩草垛。爷爷过来找我。’而不是‘爷爷今天去看了草垛。’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是还是透着很明显的不解的。
他们站在草垛前面聊天,眼睛东张西望,看在陈小狗和忙忙碌碌的庄稼人眼里,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小姐。
陈小狗乐颠颠的上来凑合:“没见过庄稼呀?”
陈小狗其实这话没问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问容小龙和若离是不是没见过庄稼。
毕竟也有可能。虽然庄稼人睁眼闭眼就看到庄稼的不足为奇,都可以算是从小在庄稼地里长大的。大人农忙没空照料孩子,就把孩子用个腰带绑着,放在田间。只要孩子不哭,就不用理会。
等忙了一会,日头晒得发晕,再去看,那孩子正抓着一只扑腾乱跳的青蛙咯咯乐呢。也不知道那青蛙到底有没有被孩子啃两口。
也不嫌弃干净不干净的。放在刚刚没啃,回头也会往嘴里送。
爹妈见到了,连手都不洗,就把灰扑扑的手伸到孩子嘴里抠出来青蛙。
也不知道是青蛙更脏,还是大人的手。
陈小狗问了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他又回想一遍,更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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