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席柔在京都的名声非常好,明明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段府之中具体发生了些什么。然而席柔身边的侍女往外放出了风声,说温如故因为妒忌席柔,就故意对她暗下黑手,结果段瑜之虽然前来救下了席柔,但也因此与席柔发生了肌肤之亲。
分明是没有丝毫证据的一件事,偏她们往外传了,外人也就那样的信了。
就好像他们已经没有脑子似的。
后来席柔嫁进了段府,而温如故身边的侍女死的死,跑的跑,最后一个人也没有剩下。
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是守门的婆子心情好时,才会送到她身边,否则她就会连饭也吃不上。
那段缺衣少食的日子给温如故留下的最深印象却还跟温柠有关。
她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也许是秋天,也许是冬天,只知道温柠来找她时,守门的婆子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她送饭,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便在院子里扒拉着野草,勉强果脯。
温柠进门时,她正趴在院子里的小池塘边,伸手捧水喝。
虽然她当时饿的有些迷糊了,但也还记得温柠进门前是在说着质问的她的话。
似乎是同外人一般,问她为什么要那般心狠手辣,连席柔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姑娘,也能狠下心去陷害。
阿蘅眨了眨眼睛,顾不上眼睛里的酸涩,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时的温柠,也曾被席柔的假象欺骗过,只不过他上赶着替人来质问温如故时,恰好遇上温如故险些被饿死的模样,便满心都是饿到迷糊的温如故,又哪里还记得席柔的假模假样。
只不过他质问温如故的那些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伤痕。
否则,温如故最后也不会将信留给他以后,就选择了自裁。
明明那时她再等上些时日,就会有人接她离开的,然而她还是放弃了那样的机会。
温芙看着阿蘅神情恍惚的模样,又补充道:“我们和席柔相处时,总会不自觉的更加偏向她。”
“就如同上次阿蘅你与席柔发生争执时,虽然我和蓉蓉心里是更加偏向你的,可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却又变了。满心想着的都是席柔一人在京都孤苦伶仃,倘若我与蓉蓉都不帮着她的话,那她就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又想着阿蘅除了我和蓉蓉以外,身边还有其他关心你的人,所以最后就偏向与了她。”
她没有说那天回去之后,她与温蓉躲在房间里哭了许久的事情。
许下誓言说要保护小姑娘,然而最后先伤害到阿蘅的,却也是她们。
即便她们最后是后悔了,做下的事情还有那些伤害,也是不能就此当做不存在的。
阿蘅沉默着。
她自己能够得天之幸,侥幸窥探到未来的机缘,别的人同样也能得到上天的优待。
席柔的特殊之处大概也是源自于此。
“我相信你们说的话,但是我也还有其他的问题。”阿蘅说话时分外冷静,与温芙姐妹俩依旧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话对她们就亲近多少。
她问:“为什么你们从前都不说这些,偏偏是在我娘到白马书院当先生之后,才同我说起这件事情?倘若你们想要提醒我的话,早前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可你们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失去之后,想要再度获得,是很难的。
温芙忽然就一言不发了。
还是温蓉在停顿片刻之后,开口道:“如果我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阿蘅你会相信吗?”
阿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温芙与温蓉,没有回答。
温蓉苦笑一声,道:“每当在人前说话时,无论我们心中的想法是怎样,最终都只会是偏向与席柔,这仿佛已经成了我们的本能,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只有我和阿芙独处的时候,才能说出真心话。”
“就连这一次将你从学堂中带出来,想要试着说出真相,也是我们忽然间的心血来潮,在此之前,我们根本不敢奢想会成功。”
她们在暗地里尝试过许多次,每一次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以失败告终。
就只能看着阿蘅在书院中独来独往,与她们渐行渐远。
假山里的谈话最终只停在了这里。
阿蘅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温蓉在说出那样的一段话,又是怎样眼含泪光的劝她与席柔友好往来。
那些她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会儿通通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然而伤害已经造成,错过的事情虽然不至于成为过错,但也只能是错过了。
从假山中的书房离开后,阿蘅顺着书院内的青石小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只知道她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独自一人好好的冷静一段时间。
索性这会儿恰好是书院上课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学堂里待着,没有课的人也不会像现在的阿蘅这般到处闲逛,她一路走来也只看到了一些书院里的下人。
裴音恰好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阿蘅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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