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抖了抖衣袖,果然是夏日蚊虫太多,似这般阴暗的牢房之中,更是蛇虫鼠蚁丛生,所以他感觉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吧!
没注意到身旁的外甥已经表现出极大的不适应,樊泽语曾和司长明共事过一段时间,对这人的说话作态已经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并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很多年前,司长明也曾皇子伴读,同樊泽语一样在宫中读书。
宫中的太傅师父教导皇子之时,便是皇子做错了事情,他们也不能责罚皇子,就只能用旁的理由来责罚皇子伴读,以期望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虽然皇子伴读的身份相对其他人而言,也很尊贵,但跟真正的龙子凤孙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
就连樊泽语这个樊家留在京都的独苗苗,也曾被太傅师父当众打过手板。
司长明跟随的那位皇子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去世了,但当年在宫中读书的时候,那位五皇子时常会闹出事情来,不过因为他的母亲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所以他的诸多行为在皇上眼中都只能用天真烂漫来形容,不过在太傅师父的眼中就不是那样了。
五皇子为讨皇上欢心,勤学苦练了一套剑术,后来成功在皇上寿宴上脱颖而出。
但是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将大半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练习剑术之上,平日里太傅师父布置的功课就没办法按时完成。
皇子犯错,太傅师父就只能罚他们身边侍候的太监,以及陪读的伴读们。
每当五皇子的功课出了问题,司长明就会被太傅师父叫到身边,用木尺打掌心。
皇上寿宴之前的那段时间,他的手掌就没有消过肿。
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对司长明而言,更是如此。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在重重守卫之下,将巴豆和蒙汗药给带到了皇宫之中。
他将蒙汗药放在了太傅师父的茶杯之中,让太傅师父整整昏睡了一个白天,快要关闭宫门的时候,才勉强从睡梦中醒过来。
巴豆被他磨成了粉,放在了糖罐之中,而五皇子吃凉瓜时,又格外喜欢蘸糖,他吃东西时也没个定数,喜欢吃的东西就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塞,也不管那东西能不能多吃。
胡子花白的太傅师父因为年老而告老还乡,酷爱吃瓜的五皇子因为吃东西没个节制,差点把自己给吃出了毛病来,虽说太医过来开过药方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他的名声是再没好起来。
其实起初樊泽语没有将太傅师父在堂上睡着的事情,还有五皇子拉肚子的事情和司长明联系起来,但架不住有人偏偏要到他面前来炫耀。
他就算不想知情,最后也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自诩狂士,做事随心所欲,忽然生出通敌叛国之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樊泽语淡淡的说着,“总归不是什么正常的缘由,不足以用作参考,问与不问都没什么影响。”
在樊泽语的映像中,司长明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而且他自小报复的手段就没有变过,都是从别人最喜欢的地方下手。
太傅师父喜欢用规矩说话,不许学生在他讲课的时候睡觉,他就让太傅师父坏了他自己的规矩。
五皇子才在众人面前立起了一个得皇上喜爱的形象,后脚就变成了旁人口中不知节制,蠢笨如猪的家伙。
他最知道打蛇要打七寸处。
说不得此次得罪他的人,就是个尽忠职守的爱国之人,才会让他生出通敌叛国的心思来。
这样的猜测也只是樊泽语脑海中转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他也清楚自己的猜测有多么的不靠谱,但他又觉得司长明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司长明摇了摇头,樊泽语说他随心所欲,他看樊泽语才更像是做事随心的那一个。
哪有这般不问缘由,只凭昔日的一点印象就妄下结论的道理呢!
他往身后黑乎乎的墙壁上一靠,也顾不得身上干净的衣衫是否沾到了脏污,就那么定定的看向了樊泽语。
“呐!你再给我换间干净的牢房,然后给我找几身换洗的衣裳来,我就仔细和你说说原因,你看如何?”
先前他也是这般换取了不必被拷问的特殊待遇,只是不知道樊泽语这次会不会如他所愿。
他可是真的很想提醒一下眼前的人呢!
不过他的提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谢淮安知道舅舅刻意去询问那些叛国之人选择叛国的缘由,是想要尽量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因为没有什么会比看着英雄一步步堕落成恶人,更令人难过的了。
从前,他们受万人敬仰,此后,只会成为万人唾弃的存在。
他抬头看向樊泽语,心中觉得舅舅应当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司长明就跟别人很不一样,并不能用通论来推断,他背叛的理由似乎也没有多少警戒的价值。
然后他就看到樊泽语点头了。
约莫是樊泽语答应的速度太快了些,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自己,以至于司长明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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