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中医馆门口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苏砚正坐在诊桌前,用牛皮纸信封分装着给山区孩子的中药粉,每个信封上都用红笔写着孩子的名字和服用剂量——这是她早上五点起来熬的,薏米、茯苓、白术按比例混合,专门调理腿软。指尖划过“妞妞”的名字,苏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昨天视频时,妞妞说已经能跟着小伙伴跑上山采野菊花了。
“吱呀——”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苏砚抬头,看清来人时愣了一下——是林薇薇。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道浅浅的疤痕,是之前在工厂帮陈建明搬东西时划的;手里攥着个旧帆布包,包带都磨得起了毛,里面应该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
林薇薇的头埋得很低,眼神盯着自己的鞋尖,帆布鞋上沾着点泥渍,显然是从监狱出来后没回家,直接过来的。她的手指紧紧掐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刑满释放的那天,她站在监狱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道该去哪里,父母早就因为她帮陈建明做假证的事跟她断绝了关系,朋友也都躲着她,最后想了想,还是来了苏砚的工作室。
苏砚放下手里的信封,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来了?外面风大,进来坐吧。”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指责或排斥,就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林薇薇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还有点不敢相信,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滴,砸在地上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苏医生……我……”林薇薇的声音发颤,想说对不起,却觉得这三个字太轻,根本弥补不了之前的过错——她帮顾母造过苏砚的谣,帮陈建明藏过问题路由器的证据,差点让苏砚洗不清冤屈,也差点让更多孩子受辐射伤害。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真是糊涂,被钱和所谓的“义气”冲昏了头,做了那么多错事。
苏砚递过一张纸巾,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杯子是之前妞妞妈妈送的陶瓷杯,上面画着朵小菊花。“先喝口水,慢慢说。”她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林薇薇身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刑满释放,想重新开始,就好。”
林薇薇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些。她喝了口温水,哽咽着说:“苏医生,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没脸回家,也没脸见其他人……我来这里,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当志愿者?我不要工资,就想帮着整理整理病历、接待接待患者,做点有用的事,弥补一下之前的过错。”
她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苏砚,满是期待和忐忑,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顾晏辰刚好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智能针灸包使用说明书,听到两人的对话,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苏砚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知道,苏砚心里早就原谅林薇薇了,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给她。
苏砚看着林薇薇通红的眼睛,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那时候林薇薇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跟着顾母在顾氏工作,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后来却一步步走错了路。现在她能主动来认错,想重新开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啊,”苏砚点点头,笑着说,“工作室确实需要人帮忙整理病历和接待患者,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做志愿者虽然不要工资,但要认真负责,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涂了。”
林薇薇没想到苏砚会这么轻易地接纳她,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笑着用力点头:“我会的!苏医生,我肯定会认真做,不会让你失望的!”她站起身,想给苏砚鞠躬,却被苏砚拦住了:“不用这样,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互相帮忙而已。”
顾晏辰把手里的说明书放在桌上,对林薇薇说:“现在主要有两个活,一是整理之前的义诊病历,按地区分类,方便后续回访;二是接待来咨询的患者,登记他们的基本信息和症状。你先从整理病历开始吧,有不懂的就问苏砚。”他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丝毫敌意,让林薇薇更安心了些。
林薇薇坐在桌前,看着堆在面前的病历本,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整理。她先把病历按地区分开,广州本地的放一堆,周边区县的放一堆,偏远山区的放一堆;然后在每个地区下面又按病症分类,腿软的、腰腿疼的、感冒发烧的,分得清清楚楚。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她就小声问苏砚,比如“这个‘骨度分寸’是什么意思”“儿童的针灸频率和成人一样吗”,苏砚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砚给林薇薇带了份叉烧饭,是顾晏辰早上特意去老字号买的。林薇薇接过饭盒,眼里满是感激,小声说:“谢谢苏医生,谢谢顾先生。”顾晏辰笑了笑:“不用谢,好好吃饭,下午还有活要干呢。”他看林薇薇吃得很拘谨,又加了句:“不够再跟我说,我那里还有个卤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